這時牙牙已經哭完了,正眼睛紅紅的抱着封以寒用來哄他布娃娃逗閃閃玩,平時在別人面前一慣高冷的閃閃這會兒倒是體貼。
兩人還未來得及問候,封以寒就噗通一下跪在唐川面前磕了個頭,“求爺做主,爲牙牙討回公道。”
牙牙見他這般,也不想着玩了,扔了布娃娃一咕嚕從榻上爬下來,邁着小短腿撲到封以寒懷裏摟住他脖子,委委屈屈地瞪着唐川。
尤霄已決定收留兩個孩子,自此大家便是手足兄弟,他們本也是跟唐元一起改了口叫唐川大哥的。
這會兒卻又叫得如此生疏,唐川也不着急尋問緣故,兀自拂袖坐下,淡淡道:“先學會怎麼叫人再談事情。”
洛臨將兩個孩子拉起來,“有事說事。”
封以寒這纔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主旨就是二少爺上次在尤霄手底下吃了虧,心有不甘,於是拿他們兩個孩子出氣。
唐川看了眼牙牙臉頰上的傷口,吩咐常風,“去將人帶過來。”
唐元已經在咬牙了,只第一次見面他就對那個二少爺的印象差到了極點,何況當初還是是他小娘害死自己母親。
雖然大人的罪孽與孩子無關,但是也難免會遷怒。
現在又欺負到他家孩子頭上,簡直不能忍!
唐元氣鼓鼓道:“大哥定要好好教訓他。”
唐川眉目溫和,語氣寵溺,“好,聽棠棠的。”
不多時,大夫和唐柯前後腳進了門。
大夫原本正在給牙牙看傷,因爲封以寒跟他說了是樹杈子劃的,怕傷口裏面扎有木屑,就開了藥箱準備先用藥水先清洗一下,誰知一轉頭就看見另一個臉腫成豬頭的傷患進門。
富貴人家的孩子金貴,他絲毫不敢怠慢,但牙牙的傷確實不算嚴重,稍耽擱片刻不礙事。
可那位臉腫成豬頭的就不同了,血都沒止住,傷口雖小,卻是肉眼可見的深,細看還有塊豆大的皮肉被生生撕開,多少有些慘不忍睹。
因此他覺得應該先救病之所急,然而屋子裏一直默不作聲卻存在感極強的男人輕飄飄一句,“跪下。”
那位可憐的病患就直直跪下了。
大夫背上冷氣一下子躥到天靈蓋,忙老實處理孩子的傷口。
洛臨看着唐柯的豬頭臉,沒忍住好奇,“你的臉又是怎麼回事?”
盤在布娃娃上的閃閃當即趾高氣揚地“哈”了一聲,在衆人目光看過來時,傲嬌地昂起頭來,非常生動地傳遞出“本閃威武”的信息。
“你乾的?”尤霄腦袋翁了一瞬,聲音都要劈叉了。
雖然唐柯因爲種種原因不受唐川待見,但好歹是血緣兄弟,這要是死在閃閃嘴下……
唐元瞪着眼睛一臉驚恐地看着唐柯,“你……你頭暈嗎?想不想吐?”
唐柯:“???”
唐川和洛臨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了,雖然沒問過,但是以他們的經驗來看,閃閃是有毒的。
至不至命就不知道了。
不過已經這麼會兒功夫過去,唐柯除了臉腫得難看,也沒有要毒發身亡的跡象,傷口流出的血顏色也正常,因此唐川就沒吩咐大夫先給他看看。
所以閃閃有毒這點毋庸置疑。
莫不是他當時之所以頃刻毒發,不是因爲閃閃的毒太厲害,而且因爲那隻毒蜘蛛的影響嗎?
唐柯被幾人盯的發毛,他來時本就忐忑,都不敢先讓趕來的大夫瞧了再過來,雖然也有想要藉此方便買慘求放過的意思,可這個反應是他沒想到的。
大夫很快爲牙牙上好藥,然後抱着藥箱侷促地立在一旁,直到唐川親自發話了,他纔敢去爲唐柯診治。
“公子這是怎麼傷的?”大夫瞧傷口形狀,判斷不出何物所至。
唐柯臉已經疼得麻木了,連帶嘴脣也略有些僵硬,吐字艱難道:“蛇咬的。”
大夫下意識看向桌上的小紅蛇,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一般蛇咬的傷口要麼是無毒蛇的牙印,要麼毒蛇的牙孔,他還沒見過這樣撕掉皮肉的咬法。
而且這樣深的傷口,說明那蛇長有毒牙,應是毒蛇纔是,但他看這傷口,雖然腫的厲害,卻是沒有毒的。
大夫沒有多言,只安撫唐柯道:“傷勢不要緊,細養些時日便可。”
而尤霄這時才忽然想起,曾經那顆被閃閃啃過卻沒沾上毒,後來便宜了大黃和小黑的豬頭。
閃閃體型太小,吞不下太大的食物,它也不喜歡“囫圇吞棗”,通常都是這麼撕咬着進食。
尤霄暗自吸了口涼氣,這閃閃是真下狠口。
送走了大夫,唐川才問唐元和尤霄,“你們想怎麼處置他?”
唐柯聽見這話,心下一涼,他知道唐川不喜歡自己,對自己從未有過半分兄弟情分,卻沒想到自己只是一時不慎傷了人,也已經爲此付出代價,卻還是逃不過懲罰。
而這事甚至無關對錯,不將緣由,只不過是他大哥爲了討好另一個弟弟。
唐元原本想讓唐川罰個重的,但閃閃已經爲牙牙出過氣了,他心裏的氣也消了不少,便只讓他給牙牙賠禮道歉。
唐川看向唐柯,“你聽到了?”
唐柯埋着頭走到牙牙面前,不敢有所敷衍,老老實實跟兩個孩子賠禮認錯。
封以寒看到唐柯的豬頭臉,內心還是很暢快的,當時他盡顧着牙牙,都沒注意到閃閃幹了這麼大快人心的事。
且他也不願讓唐元和尤霄爲難,就沒再多說什麼。
他本以爲此事到此,便算揭過了。
不成想唐川和洛臨一離開,他就被尤霄一臉嚴肅地拉着談心。
尤霄上來就劈頭蓋臉地問:“你是覺得我不能成爲你和牙牙的依靠嗎?”
封以寒驀地一楞,下意識反駁,“不是。”
“那你帶牙牙回來什麼也不跟我們說,偏等大哥到了才求他爲你們主持公道?”尤霄直直看着他。
“我……”封以寒詞窮。
尤霄直接道:“你就是覺得唐柯是府裏的二少爺,我和小湯圓就算有心,也不會爲了給你們出頭而得罪大哥,是不是?”
封以寒不說話。
他不知道唐川和唐柯有上一輩的恩怨,只知道他們是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