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椿朝他扔的那些炸串，上面的竹籤剛好在他眼角下劃了一個不大的口子，林雷就按住這件事不撒嘴。
審訊室裏的情況不容樂觀，丁海拿着保溫杯出來轉了一圈，緩口氣。
“陳舟。”他打開招待室的門，朝陳舟招招手。
“裏面那個是個硬骨頭，一口咬死不是他先動的手，那一片監控也少，現在還沒調到能用的畫面。”他吸溜了一口保溫杯裏冒着熱氣的水。
衝裏面一擡頭：“估計還得再在咱這待會兒。”
“這樣，保健品的事兒，我帶一隊跟着。你和二隊，繼續跟着那羣狗東西，三天內勢必要將他們全都揪出來。”他低着聲音，拍拍陳舟的胸膛，“這都快一個禮拜了，連個人影都沒摸到，上頭可是已經有意見了。”
“是。”陳舟嚴肅地應道。
他們這幾天幾乎查了薊都所有的監控畫面，人販子出沒的地方也有了大致鎖定，現在已經開始人員布控，就等着這羣老鼠往外冒頭。
丁海朝招待室裏面瞄了幾眼，笑着說：“你這對象可以啊，竟然就從幾條評論裏發現出這麼大個案子。聽小宋說這小姑娘還是個記者，不錯不錯，你們倆這站一起看着還是挺登對，有點小情侶那意思。。”
“丁頭兒，你可算了吧。一把年紀了該退休退休，別整天琢磨着月老的差事，忙着給所裏的人牽紅線。”
陳舟說是這麼說，但是丁海說的這幾句話，他心裏聽了還是可高興了。
“哎，不是吧。你小子這雙眼睛，那次不都是快黏到人姑娘身上了，就這樣都還沒追到手？”
丁海拍拍陳舟的肩膀，真誠的鼓勵道：“加把勁，咱這條件也不錯。現在不出手，將來這塊肉被別人叼走了，有的你哭去。”
丁海年紀也不小了，兒子和陳舟差不多大。陳舟當初剛來警局的時候，就是丁海帶的他。丁海對他來說是師父也像是父親。
他咧咧嘴：“行了，你就別操心我了。”
“臭小子。”丁海笑罵一聲，又去茶水間將保溫杯裏倒滿水，轉身又回到審訊室繼續作戰。
小宋在審訊室門口拉住丁海，她猶豫地問道：“丁隊，證據已經這麼明顯了，咱們還不去抓人嗎？”
“小宋啊，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
他的話說的不明不白，小宋愣了愣聽了個一知半解，隨後跟着他進了審訊室。
時間已經過了凌晨，萬椿坐在招待室的沙發上，頻頻打瞌睡。她這幾天每天忙到半夜，沒睡過什麼好覺，現在眼皮子沉得只想打架。
這可是警局，不能睡！
萬椿拍拍自己的臉頰，想讓自己精神點。可是精神了沒一分鐘，眼皮又耷拉了下去。
陳舟端着一桶泡好的泡麪進來時，萬椿已經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心可真大，警局都能睡着。
陳舟心裏輕笑兩聲，坐到了她旁邊。
這八年她真的變了好多，更自信也更好看了。她本來就長得俏麗，以前腦門上留了一層厚重的齊劉海，生生將容貌遮去了一半。現在多好，看着多爽利。
陳舟粗糲的手指，輕輕地將她嘴角的頭髮勾出來，撩到她耳後。她的耳脣圓潤飽滿，上面還有一個小小的耳洞。陳舟的手指不知道什麼時候摸了上去，他手指輕輕地捏了捏，那一小團軟肉在他指尖變換着形狀。
像是感覺到了不舒服，萬椿嚶嚀一聲，伸手撫了撫耳邊。她這一動作，嚇得陳舟趕緊收手，再三確認人沒有醒後。陳舟更加肆無忌憚，他手指戳了戳她的臉蛋。
“你呀。”他聲音很小，無奈中帶着寵溺，化成一汪滾燙的熱泉。
東方魚肚白時，益藥集團倉庫裏忙得不行。
馬經理站在最高處，指揮着工人們將倉庫裏的抑糖奶粉全都銷燬。這倉庫裏存貨不少，全部倒掉，起碼得損失個幾百上千萬。
工人們分成兩批，將抑糖奶粉全都打開倒進污水池裏處理掉。
馬經理一邊看手機，一邊指揮着。他急得結巴更嚴重了，都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倉庫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
“警察，都別動。”一羣警察拿着槍涌了進來，衆人嚇得趕緊抱頭蹲下。
馬經理哆哆嗦嗦地蹲在地上，偷偷拿出手機，想給李大海報信。信息還沒發出去，就被一個警察按住胳膊，奪過來手機。
與此同時，一波警察在機場抓住了李大海。他一件行李都沒拿，明顯是聽到風聲，想要逃出去避避風頭。
八點一過，萬椿突然驚醒。
雖然是在警局，但是萬椿這一覺睡得是真香。可能是在警局，這一覺睡得莫名安心，一夜無夢特別舒服。
她看了眼手機，猛地坐起來，平常這個時間點，她都已經坐在報社了。鞋穿了一半萬椿纔想起來她昨晚被辭了。她氣得將鞋子甩掉，重重地躺回牀上。
頭頂的木板遮擋了陽光，牀好像也變小了。
萬椿瞬間彈了起來，她疑惑地打量着四周。這間屋子的佈局，特別像她們大學宿舍，兩個上下牀鋪，邊上還放着一張桌子。
“醒了？”陳舟聽見動靜打開門，倚在門框上看向萬椿。
他慢悠悠地走進來，將她踢遠的鞋子拿起來，放在她腳下。
“我……”萬椿不好意思地蜷縮起腳趾，隨後她問道，“這是哪？”
“宿舍。”
陳舟拉了把凳子，撐着腿坐到她對面。他一夜沒睡，眼下多了些青黑，好在他膚色黑，看不太出來。
昨天萬椿睡着後，他就把她抱到了自己宿舍裏，讓她好好休息。反正，現在宿舍也沒人住，空着也是空着。他們三個有家的回家，有任務的出任務去了，正好把宿舍空了出來。
萬椿還惦記着抑糖奶粉的事情，還沒有開口問陳舟。高一成一個電話就打過來了。
他那邊很吵，高一成聲音又刻意壓低，像是偷偷給她打過來的一樣。
高一成十分急切：“萬椿，你怎麼還沒來上班，你那也出了什麼事嗎？”
“也？你們那怎麼了？”萬椿極快地抓住了有效信息，反問道。
“新聞出事了，今早的日報裏壓根就沒有這一條新聞。”
“什麼？”萬椿驚得起身，額頭猛地撞到了上鋪的鐵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她急忙捂住額頭，又縮回牀鋪上。
“到底怎麼回事？稿子不都已經交上去了？”
電話裏一句兩句也講不清楚，高一成說張平安正在和孫主編吵呢，讓她先來報社一趟。
她掛了電話，急急忙忙地穿上鞋。剛纔撞得有點狠，額頭已經紅了一片，萬椿伸手一抹，將眼裏疼出的淚花擦乾淨。
陳舟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別急，我送你。”
怎麼能不急，萬椿兩下將鞋登上。先是將她辭退，後是拒發新聞稿，她真的搞不懂報社現在是在做什麼。益藥集團單從新聞層面來說，絕對是個獨家大新聞。
雖然警察已經將益藥集團所有涉及人員全都抓起來，但是還未向外界透露出任何消息。
《薊都日報》又是在每日早八發行，離事件發生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內報道，絕對是吸引讀者的最佳時期。
萬椿坐在車上，剛繫上安全帶。腦門上就突然一涼，陳舟不知道從哪裏拿來一根冰棍，貼在她剛纔撞到的地方。
“拿好。”他說。
黑色大傢伙剛剛點着火，輪子還沒轉過彎。警局裏就衝出幾個警察，吳雨見陳舟還沒走，鬆了一口氣，他急忙追過去：“陳隊，老鼠露頭了。”
看他們這架勢，肯定是有大事發生。
萬椿當即解下安全帶，打開車門跳下去，“你們趕緊去，我自己能走。”
陳舟看了她一眼，開着車毫不猶豫地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