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糙漢將人從裏面拎了出來,摘下頭套和他口中的破布。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罩的視線還沒緩過來,那張嘴一放鬆就開始破口剖大罵。
“死婆娘,你這麼對我,我早晚會讓你加倍還回來,你等我見着上雲忱的,我非讓他……”
“非讓我怎麼着?”
曲成仁大罵的話生生卡在喉嚨裏,那雙彎月似的眼眸眨了眨,又眨了眨,瞬間三魂嚇沒了七魄,拔腿就要跑,結果這一動才發現自己的手腳還被捆着。
“林…林小姐,快快救…救我!”
他躺在地上,跟個大蟲子似的朝着林悠悠的身後拱去。
林悠悠原本一肚子的火在看到他此刻這個慫樣,頓時消去了大半。
果然一物降一物。
她彎下腰把他身上的繩子解開,然後對着上雲忱道:“人我給你們送回來了,就先告辭了。”
目光不經意落在夜冥嵐的身上,金鶴展翅的官服聽說是國君陛下親自設計並命人連夜趕製的,只屬於他的風采。
那個也曾點亮她少女夢的男子,只可惜,她林悠悠沒那個福分。
“林小姐遠道而來,一同落座吧,來者是客。”顧逸玨誠心邀請。
曲成仁瞬間鑽到她身後,抓着她的衣裳不撒手:“林小姐,可是你親手把我送進虎口的,你可不能不管我!”
林悠悠不去看他誇張的表情,這傢伙賴在他們家,打着攝政王要殺了他的旗號混喫混喝,攪和的她林家上下不寧。
後來她爹實在受不了了,跟狐族要了狐族特有的迷藥,下了雙倍的量這才把人一路擡回了周國。
她就不明白了,什麼錯還至於他那麼不要形象的躲着不走。
餘光瞥見他驚恐的神色,她就好心再給他求個情吧:“攝政王,殺人不過頭點地,沒什麼大不了的,還是饒過他吧。”
上雲忱慢悠悠的出列,看着那個躲在女人身後的人,眼眸冷冽的眯起。
“林小姐,做錯了事自然要受到懲罰,何況,他所犯之錯,何以原諒!”
時至今日,他心中人就後怕,萬一夜冥嵐失手,萬一他當時沒醒,萬一……
玨兒不會武功,這個蠢貨竟然讓夜冥嵐假扮刺客去刺殺玨兒,他還有臉回來!
上雲忱一步一步靠近,腳步每挪動一下都近乎踩在曲成仁的心上。
他驚恐的看着靠近的男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上…上雲忱,你我好歹是兄弟,再說我初衷可是爲了你,你看我的衣服,都破了,還有我這臉,都毀容了,你瞧,我……”
他在地上滾了一圈,各種賣慘。
顧逸玨趕緊上前扯了扯他衣衫:“忱哥哥,這事真的不怪他,你就饒了他吧。”
夜冥嵐也想求情,但覺得自己好像沒什麼立場,他當初被上雲忱欺負的更慘,誰替他求情了。
然而,上雲忱的神情卻越來越冷,就連周遭的空氣都彷彿進入了寒冬臘月。
他陰森的看着地上的人,如同睥睨螻蟻。
“想讓我原諒你?嗯?”
“好,給你一個任務。”
曲成仁瞬間得救,笑逐顏開,一雙眼睛彎如月牙,活像一隻見到主人的柴犬,“什麼任務?”只要上雲忱原諒他,別的都好說。
“去找和尚,葉卿。”
曲成仁拍拍屁股就從地上站起來,信誓旦旦的拍着胸口保證:“小意思,我找人最在行!”
他剛要走,上雲忱不鹹不淡的聲音傳來。
“等等!”
嗯?曲成仁身姿怪異的扭着頭。
“若是十日之內不能找到,需接受懲罰。”
“還有懲罰?”曲成仁想了想:“好,我再輸你一百萬兩!”
上雲忱脣角風輕雲淡的勾起:“不着寸履,繞城三週!”
“上雲忱,你簡直欺人太甚!”林悠悠聽不下去了,曲成仁好心好意爲了他們,可他們卻把錯全都怪他身上。
難怪在她爹把他從屋子裏趕出來,他寧可在他們家睡雞窩都死活不肯回周國,原來是這麼回事!
“林小姐若是同情於他,可幫着他快些找,慢走,不送。”
上雲忱轉頭,示意衆人落座。
林悠悠氣的狠狠咬牙。
曲成仁看着滿桌子的美味佳餚,饞的吞吞口水。
這沒出息的動作全然落在林悠悠的目光裏。
她氣的抓着曲成仁的手就往外走:“走,我帶你喫好喫的,別這麼沒出息的在這喫下眼食,沒看到人家根本不拿你當人麼!”
罵罵咧咧的聲音走遠,院子裏終於恢復了安靜。
顧逸玨扯了扯他的衣裳:“忱哥哥,是不是太過分了?曲門主也是爲了你。”
顧青山也有些同情:“你們怎麼說也是兄弟。”
上雲忱眼底噙着笑,舉起桌上的杯子:“忱兒敬父親母親一杯。”
顧青山見他不肯接話,嘆了口氣也不好繼續。
倒是岑蕪,似笑非笑的看着上雲忱,這傢伙如今越來越腹黑了。
夜冥嵐眯着那雙狐狸眼,這兩個人眉來眼去,難不成也對上雲忱有意思?
不過他身邊坐的又是怎麼回事?
顧家的水很深吶!
曲成仁被林悠悠一路拉的踉蹌,直到遠離了侯府她這才把人放開,憤怒的看向他。
“你沒長骨氣嗎?他們那樣對你,你竟然還恬着臉往上湊!”
曲成仁悄悄看了看她,又收回目光,小心臟撲騰撲騰的。
這娘們往日裏就會罵他,今天怎麼像變了個人?
莫不是有人易容潛伏在他身邊的?
他想着伸出手想要去試探試探。
林悠悠一把拉住他就往拖。
曲成仁險些被甩出去:“喂,你這麼大勁兒幹什麼,老子胳膊都差點被你拽斷了,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林悠悠直接把他拽到了一家成衣鋪,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拍在櫃檯上:“給他找兩套衣裳換了。”
“公子,這邊請。”
然而,半晌也沒有動靜。
林悠悠回頭,看着傻子一樣杵在那的人,狠踹了一腳過去:“看我幹什麼,我臉上有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