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逸玨傻乎乎的看着他。

    上雲忱手拄在榻邊的扶手上,長髮垂落,狹長的目光稍顯迷離的望向他。

    “玨兒,你同我說實話,我將兩國三十年互商權交由夜冥嵐,你可喫醋?”

    顧逸玨抿了抿脣,目光看向他處:“哪……哪有。”

    “真的?”男人修長的手指落在少年光潔的下巴上,微微挑起。

    顧逸玨啪地一聲打落,“討厭。”

    “呵呵。”上雲忱輕笑,手指順勢落在他的領口,輕輕一勾,便將人扯進懷裏,鼻尖抵着鼻尖。

    “你可知兩國三十年互商之約的必經之地?”

    顧逸玨腦子微微轉着,“若是兩國開通互商,定然不會走容城那個蹩腳之地,而是改道太極塢,而太極塢地屬滬洲府,那裏……”

    他好似抓住了什麼,但又似乎沒抓住。

    “滬洲府爲本王封地,兩國互商陸路水陸皆需中轉,除卻官府稅收,本王抽利兩成。”上雲忱敲了敲那個空着的冊子,“怎麼樣?我的小娘子。”

    “切,誰是你的小娘子!”顧逸玨盯着那本冊子,心裏在快速盤算,兩成利,若是一年交易十萬兩,就是多少?兩國不可能交易十萬兩,還有……

    “好,那我的好夫君。”

    顧逸玨臉頰瞬間被喚的通紅,他頂着尷尬清了清嗓子,手往下一指,“快,給夫君大人敬茶。”

    上雲忱從榻上起身,雙手恭恭敬敬的端起一杯茶,學着女人的樣子,媚眼輕擡:“夫君大人,請用。”

    “噗…哈哈哈…”

    顧逸玨被逗得眼淚都笑了出來。

    上雲忱看着他此時此刻的樣子,眼底卻忽然有了淚,思緒不經意回到了前世。

    一如兒時那個掛在樹上逮松鼠的淘氣少年,雙眼亮亮,嘴角開懷。

    真好,他的玨兒,回來了。

    顧逸玨笑着笑着忽然看到了他眼底的淚,猛然驚住:“忱哥哥,你怎麼了?”

    “我,高興。”

    “高興怎麼會哭呢?”

    顧逸玨急的,揪着袖子忙給他擦,忱哥哥是什麼樣的人,他竟然會哭。

    傻的不算。

    上雲忱一把將他摟進懷裏,很緊很緊。

    滾燙的脣貼着他的額頭,聲音沉悶:“玨兒,你不會離開我的,是吧?”

    “你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會離開你。”

    “玨兒。”

    “嗯?”

    上雲忱忽然捂着他的胸口,那裏有一塊橢圓形的雕花玉牌,“如果你想離開我,就把我殺了吧,沒有你,我生不如死……”

    他最後面的幾個字,很輕很輕,顧逸玨並沒有聽清。

    他只是擡眼,捧着他鐫刻如畫的臉,小心承諾:“忱哥哥,我不會離開你,不要說這樣的傻話,知道嗎?”如果你離開了,我也不會獨活。

    就在這時,畫舫突然猛地一晃,船家在外提醒:“王爺,王妃,到了。”

    顧逸玨連忙收了臉上的神色,被上雲忱牽着他大搖大擺的朝着畫舫下走去。

    顧逸玨心裏砰砰直跳,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兩人一上岸,他立即扯了扯上雲忱的衣衫:“忱哥哥,這艘消金窟不會也是咱家的吧?”

    上雲忱輕輕一笑。

    顧逸玨抱緊懷裏的小木匣,裏面五十萬兩銀票,還是八月份的營收。

    那一年是多少?

    兩個月一百萬、四個月兩百萬、六個月……

    顧逸玨光顧着算賬了,這一擡眼才發現,只有兩排明亮的燈籠掛在小路上,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忱哥哥,咱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上雲忱忽然擡起衣袖擋在他的眼前,“玨兒,閉眼。”

    他愣了愣,但還是照做。

    雙眸剛一閉上,只覺身子陡然一輕,風在耳邊呼嘯而過,清涼的夜色裏,一股玫瑰花的幽香鑽入鼻息,醉人心脾。

    上雲忱攬着他緩慢地向下墜落,花香越來越濃。

    “玨兒,睜眼。”

    顧逸玨長長的睫毛輕顫了兩下,緩慢擡起,細長的視線逐漸加寬,一片暖白映入眼簾。

    他呆愣在原地,視線隨着那片色彩逐漸變得清晰。

    他彎下身,猶如做夢一般,從那片不真實的景象中採摘一朵,白色的玫瑰,半開半合的花苞,邊緣暈染了似有若無的幽藍,在他的掌中含羞帶怯。

    他的視野從掌心擴散到遠處,漫山遍野,全都是這樣白色的花朵,那淡淡的藍縈繞在花朵上方,就像星空灑下的色彩。

    他忽然想到街市上,那對男女買花時,忱哥哥的那句話……

    忽然間,變得有點哭笑不得。

    “玨兒。”

    嗯?

    顧逸玨回頭,一道濃烈狂妄的吻撲面而下。

    他清瘦的身影瞬間軟在了他的胸膛間。

    上雲忱一手託着他,一手落在衣帶上,長風烈烈,衣袂徜徉鋪就在花海上。

    上雲忱身形一轉,將顧逸玨壓在自己的胸膛上。

    顧逸玨微愣,這……

    上雲忱見他分心,手掌啪的一聲在他腰下一拍,顧逸玨猛然回神,眉頭猛然一皺。

    夜風吹拂,含苞的花海隨風輕蕩,富有節律的聲音迎風響起,一浪強過一浪。

    月光照在男子溼漉漉的臉龐上,滴水的肩頭在花朵上方起伏。

    風將發揚起,他頸項高昂,一雙迷離的目光猛然一顫,低沉的聲音如猛虎出籠壓抑,沉囂。

    “忱哥哥,停一下”

    “等一下不行了怎麼辦?”

    “怎麼可能不行。”

    “不信你看看。”

    看看?顧逸玨傻乎乎的低下頭。

    上雲忱忽然抱住他踏空而起,月色下,兩道身影在空中飛馳,男人健碩的身形肌理分明,將那道勁瘦的身形包裹其中。

    顧逸玨睜大雙眼,驚得險些掉落,他們還、還……

    上雲忱身子猛然一轉,水花四濺,兩人落在一片山湖之中,溫暖的清泉從腰間緩緩流過,幾條受驚的魚兒四散而逃。

    顧逸玨還沒從剛纔的驚魂中回過神來,“忱哥哥,這……這裏會不會有人?”

    “有。”

    “啊?”

    “你我不是人麼?”

    “我嗯……你輕點。”

    “好,我輕點。”上雲忱握住他的雙手,內力沿着掌心緩緩注入。

    然而下一瞬,男子雙眸猛然睜大,破碎的聲音從他的喉嚨裏發出。

    “忱哥哥,你…你說話不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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