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跡部家的那幾天,金田一三也還是遵循原則,戴上了面具,或是遮蓋上半張臉或是遮蓋下半張臉,哪怕面具都做得無比華美,但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仍舊分外的怪異。

    年輕的傭人私下裏開玩笑,都管金田一三叫跡部家的幽靈小姐——走路沒有聲音,總是一副神遊的模樣,刻意地保持神祕,再加上把自己包裹得嚴實的模樣,真的非常像神出鬼沒的可怕幽靈。

    在佔地差不多五千平米的跡部宅邸裏,能無視金田一三故弄玄虛的樣子,執意跟在她身後的年輕人,也就只有跡部景吾一個人了。

    被誑去網球場揮灑了一下午汗水的小孩直到回家才知道家裏發生了一起可怕的謀殺案。

    有了以前的經歷,這次他優先懷疑金田一三又在忽悠他。

    可惜,無論他怎麼質疑,都被性情古怪的表姐一一反駁回來了。

    爲什麼要把未成年的孩子都帶離宴會現場?

    ——“因爲接下來馬上就要輪到毛利先生的推理秀節目了,不太方便讓小孩聽見這些內容。”

    爲什麼要把跡部晴美,還有上了年紀的管家他們都請出別館?

    ——“我只是轉述了爺爺的話,有什麼不如你直接去問他?”

    你不是還插手了案件嗎?

    ——“簡單的推理可不代表我能預測未來。”

    即使是她能一一解釋清楚,小表弟看她的眼神也挺不對勁的,這孩子死犟,有時候只相信自己的推理,也不知他到底腦補了什麼,這段時間連訓練也不去了,總是跟在金田一身後,生怕她再遇到其他危險。

    金田一三根本受不了身後多一個跟屁蟲,哪怕是經常被她戲弄的表弟也不行。可惜,景吾軸起來的時候,她也制不住,無奈只能求救外援。

    但外援也不是那麼好請的。

    “相親?!”

    金田一三還是頭一次聽別人和自己談起這個名詞。前世她未成年,這種事情只有她看別人熱鬧的份。這輩子她在病牀上躺了太久,久到身邊所有人都以她身體爲主,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就那麼被忽略掉了。

    “您沒弄錯吧?”金田一三仍舊懷疑自己的耳朵,“怎麼會有人想要和我相親呢?”她根本什麼人都不認識。

    “這當然是真的。”跡部晴美見不得金田一三這麼否認自我。明明就繼承了跡部家代代相傳的美貌,甚至還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趨勢,但眼前的女生習慣性將自己縮在沙發的一角,用厚重的黑色把自己層層包裹,即使面對的是自己的親人,也不願意露出一絲絲真實的自己。

    “本來我想幫你回絕……”

    “可以,回絕吧!”金田一三的回答斬釘截鐵。

    跡部晴美:“……”

    “你先聽我說完。”她重重的嘆了口氣。

    金田一三做出了洗耳恭聽的架勢。

    於是,下一秒,她就聽到了一個青梅竹馬無病呻吟狗血滿盆的故事。青蔥少年從小就暗戀着少女,但少女越長大越耀眼也讓他愈發的不敢靠近,就在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考到少女所在的學校,以全新的面貌和少女開始一段純真感情的時候,少女家中遭遇鉅變,父母雙亡,而少女本人也變成了植物人……

    金田一三:“……”聽上去很像幾百年前的八點檔。

    如果這個主角不是她自己,她可能會更有點喫瓜的樂趣。

    從陰暗一點的角度出發,她完全可以推測這位仁兄大抵是抱着撿漏的想法提出的相親請求。

    “還是幫我拒絕掉吧。”答應這種人的相親,她不如繼續讓景吾跟在她後面,或者被前兩天那個鳳眼的警官用懷疑的眼神再掃視一百遍。

    再麻煩,至少品嚐不出輕蔑的感情。

    “可術桑看起來真的很有誠意。至少見一次面再判定這個人的好壞吧。”跡部晴美沒金田一三那麼多陰暗的想法,事實上,她和丈夫走的就是傳統相親再到自由戀愛的道路,現在過得非常幸福,“他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你對古董的興趣愛好,私下購入了好幾枚戰國時的金判,還聯繫了好些古董收藏愛好者,想有空的時候帶你一起去拜訪他們。”

    “金判?”金田一三難得坐直了身體。

    “我就知道你對這些很感興趣。”跡部晴美捂着嘴呵呵直笑。跡部家整體都對西方的收藏品更感興趣,只有金田一三與衆不同,甚至喜歡的還是沉甸甸沒什麼美感可言的金子,它除了市價高以外,也沒有別的意義了。

    “伯母,能幫我聯繫一下那位術桑嗎?”

    “你不是不想搭理他嗎?”跡部晴美好氣又好笑,“你啊,爺爺不是昨天才答應幫你找金判嗎?你到底是想見人還是想見物啊?”

    金田一三狡猾的避免了話題的深入,“不管是人還是物,就像您說的那樣,總要先見面,才能知道對方到底什麼樣。”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