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輕聳鼻尖,一臉茫然地看着身前的少年,昏沉的意識遲緩地思考着現在是什麼情況。
沒等她思考出結果,下頜被鬆開了。
顧赦垂眸,轉角處的光線昏暗,襯着皮膚越白。
他手指鬆了力,女孩白皙精緻的下頜間,兩個紅色的指印就格外明顯了。
他這次用指尖,輕撫了撫:“剛纔都與誰接觸了。”
悠悠歪了下頭,吱唔了會:“跳舞的,唱歌的,彈琴的”
說着,她長睫垂下,嘀咕道:“小狐妖跑了,本來我都要抓到了。”
顧赦微眯起眼,九尾狐當時多半就在房間內,小狐妖進來發現不對勁,才驚慌失措地跑了。
他想起悠悠身旁的女子:“扶你的是誰,”
悠悠認真回憶了會,搖搖頭:“不知道。”
她腦袋裏像是空蕩蕩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一番折騰,眼皮倒是沉重起來,有些困了。
顧赦看出她眉間倦意,手下用了點力,讓纖瘦的身影遠離了牆壁,半倚在他身上。
一縷令人微醺的酒香飄來,縈繞在鼻尖,顧赦指節修長的手,落在纖細的腰畔。
隔着層衣料,女孩腰肢的柔軟傳到掌心,不盈一握。
他指尖不自覺收緊,帶着人走下樓,臨近亥時,明亮的月光自夜空傾瀉而下,籠罩着整個摘月樓。
樓內到處是尋歡作樂之人,一些端着酒盞跌跌撞撞,醉得不清,相比之下,路悠悠算得上老實。
但也只是比較而言。
她走路不穩,需要人扶卻不自知,走到一半,不太高興地抓了下腰側的手,倒打一耙。
“師弟,你不要晃我,”
顧赦沉默。
見他不說話,悠悠歪頭看向近在咫尺的臉龐,發現仍看不清,湊近了些,溫熱的吐息灑在顧赦頸側,細白的手抓住他腰帶,試圖讓晃動的身體與視線都穩定下來。
顧赦陡然停住腳步,似乎意識到,繼續這樣下去不行。
五光十色的燈籠懸在枝頭,在夜風中蕩起,他將悠悠靠在梅樹下,盯了人半晌,在儲物袋尋到一顆萬清丹。
這是能讓人靜心摒除雜念的丹藥,雖不及標準的醒酒丹,卻也有讓人清醒過來的效用。
背靠着樹的悠悠,嗅到濃烈的梅花香味,左右張望,仰頭被各色燈籠迷了眼。
她揉揉眼睛,收回視線,打量面前在儲物袋裏拿東西的身影,幾許擡起手,指尖沿少年俊眉輕輕一描。
拿丹盒的手微頓,顧赦聽到一聲輕笑:“好看。”
悠悠說着,指尖搖搖晃晃地要去觸碰他的黑眸,一縷清新的氣息,隨風撲面而來。
顧赦捉住了她的手,將丹藥喂到她嘴邊:“給你個機會,喫下它。”
喫東西悠悠可不會拒絕。
她垂眼,湊近了顧赦指尖捏着的丹藥。
丹藥在夜色中散着青色光暈,淡淡清香傳出,像是甜甜的糖豆,拿捏着它的手,蒼白顏色,一根根指節修長。
悠悠視線恍惚,低頭咬了下去。
食指泛起痛意的那刻,顧赦愣了下,面前低着的腦袋微動,一縷縷柔軟的髮絲從他手背掠過。
明明看起來味道不錯,懷疑是喫的姿勢不對,她貼着少年指節的柔軟紅脣,微微張開,遲疑地探出一點舌尖,舔了舔那被咬的地方。
丹藥“啪”地落地。
顧赦觸碰到溼軟的手指,像被滾燙的水淋過,泛起扎眼的紅。
“不好喫,”她蹙眉。
顧赦垂着眼睫,神色尚且平靜,一言不發地收回手。
他從儲物袋拿出僅剩的一枚丹藥,在悠悠驚愕的目光下,自己吃了。
夜風拂過,幽香四溢的梅花飄落,顧赦拿出張靈符,傳音後,彎腰將樹下的身影打橫抱起,趕回客棧。
待其他人趕回來,悠悠躺在牀上,睡得正香。
室內,燈火明亮,衆人盯着榻間臉頰過於紅潤的悠悠,短暫地錯愕後,勉強消化了她喝醉的消息。
不怪他們驚訝,以修士的體制,該飲酒如飲水纔對,各大丹藥裏,醒酒丹銷量年年墊底,就是這個緣故,
沒想到會有人喝醉,大家的儲物袋裏都沒備醒酒丹,好在有人有能替代的丹藥。
悠悠迷迷糊糊地張嘴,丹藥入口即化,她抿了抿脣,隱約聽見有人道:“我們守在樓外,還是讓那狐妖逃了,不過我向它灑了追蹤粉,尋着蹤跡,定能找到它的狐狸洞。”
這時候,房門再次被打開。
散着一頭青絲的白芙雪,臉色慘白,右手捂着耳後,彷彿遇到了不可思議的事。
“芙雪,你怎麼了?”
幾人上前,白芙雪紅了眼眶,身旁跟着她的小師妹見狀,嘆氣道:“白師姐耳後,不知何時被烙了片花瓣。”
“什麼?!”衆人大驚。
白芙雪漲紅臉撩起髮絲,卻見她耳後,有片粉色的花瓣印記。
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一時間,羣情激憤。
“是那狐妖沒錯!”
“竟然把主意打在白師姐身上了,我定不饒它!”
“事不宜遲,等少宗主醒來我們便趕去狐狸洞。”
悠悠昏沉的意識,在喫下丹藥後逐漸清晰,聽到‘狐狸洞’,她身體一動不動躺在牀上,腦袋已下意識浮現出劇情。
原著裏,狐妖把捉到的所有人藏在了狐狸洞中。
男女主前去解救,開局很順利,中途卻遇到危機,那狐妖年紀尚小,會些法術便亂用,導致發生了些喜聞樂見之事。
“誒?少宗主笑了!”
悠悠長睫微顫,還沒睜開眼,冷不丁聽到這句,揚起的嘴角尷尬地落下。
她扶額坐起身,臉頰紅暈尚未褪去,端過不知誰遞來的茶杯,飲了兩口徹底清醒後,擡眸正欲道謝。
四目相對。
悠悠看着漆黑的眼眸,腦海忽然劃過幾個模糊畫面,手微微一抖:“師弟”
顧赦接過茶盞,不鹹不淡地應了聲。
他背對着室內燈火,眉眼卻格外清晰,悠悠搭在被子上的手指,特別是食指,下意識動了動。
悠悠沉默了瞬。
她對之前的記憶都有些模糊,只是隱約感覺自己,摸過顧赦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