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芙雪趁霓羅受到重創,重新奪得身體掌控權,睜開眼,發現被人半抱在懷裏,愣了兩秒。
她擡頭,正巧對上少年一雙淺眸。
眸光裏,滿是陰冷森然。
白芙雪驚了驚,再看時,那雙眼眸恢復如常。
她鬆口氣,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她與慕天昭相識多年,少年溫潤如玉,眉眼總是柔和的,平日連半點冷意都看不到,哪會露出那般可怕的眸光。
“你沒事吧,”他輕聲問。
白芙雪搖頭,低頭看向胸口的鮮血,回過神,眼眶有些紅。
“路杳太過分了!”方辰趕來,怒不可遏。
“是、是路杳?”記憶逐漸恢復,白芙雪神色微變。
“是她!竟然無緣無故對你動手,芙雪,我給你報”
方辰話沒說完,看到白衣女孩撐着手臂起身,急匆匆朝路杳走去。
方辰心裏一緊,跟了上去:“你不是路杳的對手,小心”
話沒說完,他心頭一梗。
白芙雪撲到紅衣女孩身上,抱着她,像受了委屈抱着唯一的親人,哇哇大哭。
“路杳,我以前錯怪你了。”
“你竟然給我一劍,你太好了嗚嗚嗚!”
女孩哭得梨花帶雨,將頭埋在悠悠頸間,不住哽咽。
方辰:“???”
圍觀衆人,表情一下微妙起來。
這姑娘
別人給她一劍,傷害她,她怎麼反而如此歡喜。
這是什麼癖好。
悠悠衣襟被哭溼了,眼見白芙雪越哭越厲害,擡手撫了撫她後背,安慰道:“好啦,沒事了,別怕昂。”
白芙雪一聽,哭得越發厲害了。
“杳杳,你別對我這麼好,我可壞了,經常詛咒你喫飯被噎着,走路被絆倒呢。”
“結果你”想起神魂被鎖在識海里,無助的景象,白芙雪一度哽咽,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不計前嫌給我一劍,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嗚嗚。”
悠悠一哂:“都是往事,小問題。”
白芙雪腦袋埋在她頸間,逐漸止了哭腔,細肩一聳一聳的,只剩小聲抽噎。
她手臂仍緊緊抱着悠悠,任誰都看得出,她是捨不得放開,恨不得黏在對方身上,對其滿滿的依賴。
一羣人傻了眼。
方辰呆若木雞,難道他一直以來搞錯了方向?
芙雪喜歡這樣的,別人對她越不好,越傷害她,她反而越喜歡
垂死的姜荊,原本覺得給白芙雪報仇,被打死也值了,此刻卻滿是茫然。
他腦袋沉沉的,就要昏死過去。
冰冷的水打在他身上,將他意識拉了回來。
姜荊擡眸,是恢復原形的姜政。
小饕餮去海邊含了口海水,走來噴在姜荊身上,將他淋醒,獸眼紅紅的,一巴掌呼打在他臉上。
啪!
“這一巴掌,打你傷我的飯桶。”
啪!
“這一巴掌,打你腦子不清醒,喜歡女孩能當飯嗎,你是饕餮!最重要的是喫!發家的東西都忘了!”
啪!
“這一巴掌,再打你傷我的飯桶。”
“這一巴掌,還是打你傷我的飯桶”
旁邊姜煌雖有意阻止,饕餮族本就人丁稀少,但瞧失而復得的小饕餮,他的眼裏滿是慈愛。
姜政揍完人,恢復人形,想去悠悠身旁,卻被姜煌抓住拎了起來。
“政兒,我還以爲你死了呢,快給爹爹瞧瞧。”
姜政皺起小眉頭,模糊的記憶告訴他,這是他爹。
他嫌棄地推開湊來的大臉:“走開,我要去找我的飯桶。”
姜煌:“飯桶是誰?”
姜政努了努嘴,姜煌順他眼巴巴的視線望去,哈哈大笑。
“不可以這樣叫路小友,是她撿到你的嗎,我帶你去道謝,然後回族裏。”
姜政掙扎起來:“我要跟着她。”
姜煌皺眉:“不行。”
“爲什麼,”姜政繃着臉,生氣了。
姜煌:“太微之境纔是適合饕餮生存的地方,若去修仙界,你現出原形,會引發恐慌。”
“我、我可以不現原形,”姜政露出乖巧的模樣,食指戳了下軟乎乎的臉。
“這個樣子,就不會引起恐慌了。”
姜煌失笑,知道小傢伙真的想跟着路杳,無奈搖搖頭。
“傻小子,你是兇獸,外界並不像你以爲那般歡迎你,到時候暴露身份,會給路小友惹來麻煩。”
姜政抵着臉腮裝乖的食指,緩緩放下,露出失落的表情。
姜煌:“要哭了?”
“我纔不會哭呢!”姜政冷哼,遠遠望着紅衣身影。
半晌,他耷拉着小腦袋:“那讓我與她道個別吧。”
悠悠安慰完哭紅眼的白芙雪,低頭看到姜政。
他小臉繃緊,拽了拽她衣襬,仰頭囑咐道:“你回去後,不許忘了我,等我長大了,會會出去檢查的!”
悠悠蹲下來,摸了摸他發頂,心裏也有幾分不捨。
可惜她不能把小姜政帶走,太微之境纔是饕餮生活的樂土。
她點點頭,隨即看了眼半死不活的姜荊,心裏估量他能爬起來追去妖界的可能性。
有所察覺的姜政,冷哼着揚揚下巴:“我會盯住他的。”
話落,他兩隻小手擡起,握住悠悠的手,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不必怕他,我是少族長,你是少族長的飯桶,就是整個饕餮族的飯”
悠悠捂住他的嘴:“是金主!”
臭小鬼。
強調過很多遍了,給飯的是金主爸爸,不是飯桶!
軒轅弓被悠悠收起來後,明裏暗裏,仍有無數徘徊在她身上的目光。
意識到太多人覬覦,甚至有兇獸蠢蠢欲動,姜煌與窮奇族長商議,將人儘快送離太微。
窮奇一展雙翼,遮天蔽日。
一行人坐在它背上,猶如坐在大象背上的螞蟻,空間廣闊極了。
結界罩在周圍,擋住了冷厲的風。
悠悠在儲物袋裏翻找藥瓶,師弟說姜荊只用了三四層力,她是不信的。
雖然他一臉雲淡風輕,還有閒情逸致捏她的臉報復,但悠悠感覺得到,姜荊那憤怒一擊的力量,絕對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