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有埋伏!”
悠悠真身反應過來,剛出聲提醒,數十道黑影現身呈圍剿之勢。
她一邊運靈,一邊朝後方的蒼舒孑探去。
蒼舒孑與凡人一般,兩邊交手,釋放出的靈力毫無疑問會將其撕碎。
但悠悠伸去的手撲了個空,準確來講,是後方已經空空如也。
悠悠?
方纔還在,會瞬移是不是?!
距山莊十里外的大樹上,蒼舒孑站在樹尖抱着樹枝,朝混亂的打鬥場地望去,眼裏閃爍着離別的淚花。
他是不會輕易丟下戰友的。
都是這不爭氣的身體先動了!
遙望人多勢衆的黑影,沒多久將悠悠抓住,蒼舒孑搖搖頭,備受煎熬的心好了些。
罷了,幸好他逃了,與其一起被抓,不如留個希望的火苗。
留得火苗在,不怕沒火燒。
半個時辰後。
“哐!”
一聲沉重的關門聲響起,悠悠被推進牢房。
跟在她身後的六個小泥人,隨着真身動作,齊齊險些一個踉蹌。
站穩身形,悠悠環顧陌生的環境,這裏並非廢山莊下的地牢,不知在何處。
將她關起來後,抓她的主力魔修便走了,四周陷入寂靜,只隱隱從角落傳來幾聲痛苦的哭嚎,應是有人在遭受酷刑。
“聽到了嗎,下一個便輪到你!”
一個冷酷的嗓音,對她隔壁關押的人說道。
悠悠失策了。
早知抓殷寒陵的是顧赦,她哪會傻到自投羅網,可她分明在殷寒陵失蹤的地方,察覺到與幽冥鬼火同爲地獄炎的炎火氣息。
據她所知,殷寒陵的死對頭重焱便擁有九天玄火。
不知何處出了錯,悠悠惆悵地嘆口氣。
如今真身與化身都被抓了,更令她不忿的是,這裏的牢房還沒有化身那的好,連能墊在底下的草垛都沒有。
她撇撇嘴,靠牆坐在地上。
小泥人們依附着她,一眼望去,頗有幾分相依爲命的淒涼感。
與此同時,在府邸的泥人被顧赦單手捏住,悠悠掙扎無果,只能尚且在外的小泥手,拍打顧赦指節抗議。
“輕點,輕點捏,”察覺到顧赦指間力道,她有些急道。
“別捏壞了。”
顧赦腳步微頓,垂眸打量臉腮氣鼓鼓的泥人。
“路少宗主麾下泥兵衆多,少一兩個,想必無傷大雅。”
悠悠不知顧赦是不是已察覺到她與泥人的聯繫,總對着泥人叫“路少宗主”,她只能假裝自己不是。
“杳杳不在意我在意,反正,”她掙扎了兩下,扭頭低哼。
“反正別把我捏壞了。”
這可是元老泥人,弄壞了,她真會心疼的。
不知顧赦要帶她去哪,掙扎無果後,悠悠神識感到疲倦,腦袋微垂,找個舒服的姿勢便休息了。
有段時間沒喫養魂丹了,但她要忍着,三年間,她從最初半年一顆,到現在半月一顆,養魂丹對她的效用越來越小。
化身術與泥人術本就是極耗精力的存在,雪上加霜的情況下,她只能見縫插針地休息聊解疲態。
顧赦擡起手。
被拿捏的泥人,垂下圓潤的小腦袋,貼着他拇指與食指交接的虎口處,呼吸輕淺得幾乎察覺不到。
睡着了,不像裝的。
隨着顧赦不疾不徐的腳步,悠悠在輕搖慢晃間,睡得越發香甜,連泥人被顧赦帶到地牢都未發現。
提前一步抵達的蕭善木,抱劍背倚着牆,見顧赦身影,站直身體開口道“公子”
顧赦擡手製止,視線落在昏暗的牢房內。
一襲紅衣映入眼簾,醒目顏色與幽暗的地牢格格不入。女孩側身挨着牆壁,肌膚雪白,精緻白皙的五官被烏髮半遮,從小窗口透來的光線,落在她眉眼,纖長的睫毛靜靜垂着,睡顏出奇得恬靜。
倚靠着她的幾個泥人,也歪着腦袋在睡覺。
“唔”
顧赦垂眸,看到搭在他指節的小泥手微動了動,緊接着,牢裏的身影睜開眼,嗓音似喜非喜“師弟?”
顧赦此行是爲探查悠悠與泥人的關係,如今看來,無需多言。
他頎長身形站在鐵牢外,戴着銀色面具,臉上看不出喜怒“路少宗主,別來無恙。”
少主的稱謂由顧赦喊出,悠悠感到莫名的刺耳。
不過到底有些理虧,她抿了抿脣“用泥人騙了你一些魔血,我”
滿懷歉意的話說到一半,悠悠聽到顧赦低笑了聲“魔血?想必路少宗主誤會什麼了。”
悠悠一愣,擡頭對上顧赦漆黑的眼睛。
“真以爲我會信嗎,就算相信泥人以血爲生的說辭,一個是死是活都無關緊要的泥人,要我爲它賜血,未免癡人說夢。”
宛如晴天霹靂,悠悠難以置信地盯着鐵牢外的青年,一時間心涼了半截。
竟是假的
可惡!她道顧赦怎麼還如此好騙,竟給了她假血!
目光掠過她咬牙切齒的表情,顧赦藏在面具後的眉梢,略微一挑,將握住的泥人放在地上。
他長指一撥,將小泥人從門縫推進鐵牢。
“此地簡陋,就委屈路少宗主待上幾日了。”
地牢出口發出轟隆響動,長長的階梯後,外界光亮透了進來,正是在富麗堂皇的府邸內。
蕭善木從外將通道封住,回頭視線落在顧赦右手,眉頭微皺。
“公子賜血給路姑娘了,”
魔血非比尋常,且不說對魔物的威懾力,被有心人得到會生多少事端,單是五花八門以血爲媒介的邪術,就足以造成不小的威脅。
似是看穿他心中所憂,顧赦側過臉,夜風拂面而來。
“莫非先生也以爲,我會受個小泥人矇騙,輕易賜血,路杳派其來要血,是爲魔鱗,我不過順手推舟罷了。”
蕭善木眉頭一鬆,原來如此。
他雖希望路杳能讓顧赦有所改變,多些生氣,但也不希望對方直接讓顧赦做出不理智的事,那很危險。
現在知曉顧赦是有意爲之,他便放心了,只不過
蕭善木疑惑地望了眼。
站在池邊的青年,注視着風中搖曳的荷葉,微微垂下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