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大門被打開,神采飛揚的紅髮少年出現在悠悠真身面前。
沒一會兒的功夫,少年已換了身裝扮,從原來簡樸的打扮變得華貴起來,一襲淺金絲袍,紫金髮扣束着髮絲,腰間墜着塊美玉,渾身上下寫滿華麗兩字。
“君上答應放你,”燭龍歡快道。
“他真是個好人。”
悠悠
以往都是她對旁人說顧赦很好,頭一次有人在她面前如此說,心情複雜。
牢門被打開,自由的氣息近在咫尺,悠悠卻覺虧大了。
以她的瞭解,應燭雖桀驁不馴,本質卻是個很乖的小龍,至少絕對說一不二,守承諾,不可能假意歸順顧赦。
而且糟糕的是,顧赦在他心底埋了野心,一個在修仙界被束縛,無法實現的蓬勃野心。
意識到能把應燭帶回清筠宗的可能性幾乎爲零,悠悠有些心痛。
人是她從宗內帶走的,現在帶不回去了,如何向宗門交代。
她試着掙扎,語重心長道“應燭呀”
“不是應燭,”少年給她看腰間玉上刻着的字。
“我改叫釋燭了。”
悠悠寄了。
新名字、新身份都出現了,這是讓小燭龍與過去徹底告別。
顧赦好快的手段。
應燭不,釋燭見悠悠臉色不好,以爲她捨不得自己,拉着她手腕走出地牢。
“待我征服四海,完成霸業後,會回宗門看望你,還有戒律堂老頭。”
雖然他不喜歡清筠宗的規矩,但到底是在那長大的,多少有些留念,而宗內他最喜歡的就是悠悠,原因簡單,他看悠悠,就跟看喜歡的珠寶夜明珠一般,就是看着莫名順眼和喜歡。
除悠悠外,他還惦記的只有老管教懲戒他,但會給他喂喫喂喝的戒律堂老頭。
聽到釋燭的承諾,悠悠一邊欣慰,一邊心裏涼颼颼的。
血虧。
腦海中的系統有些着急,滿是惱意道“是修仙界養育了他,他如此,便是背信棄義!”
悠悠眨了眨眼“你這一急,不知爲何,我心裏就舒坦多了。”
她雖覺得小燭龍被拐走,虧大發了,但對應、釋燭而言,做任何選擇該是自由的,不該被束縛和譴責,畢竟在原著裏,留在修仙界,也意味着他曾經的桀驁不馴,滿身棱角被磨的差不多了。
而且據她所知,釋燭在清筠宗的這些年,大多時間都處在無聊至極的狀態,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睡覺的路上,連三年前那場動盪,他都雷打不動的在後山呼呼大睡。
沒有族內先輩指引,跟着顧赦,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系統有些被悠悠激怒,氣急敗壞道“你就看着釋玄身邊力量愈來愈強吧,等他踏平修仙界,你就知道後悔了!”
這話悠悠已聽了成千上百遍“你爲何篤定他一定會進攻修仙界。”
雖說修仙界與靈魔界自古便對立,水火不容,但隔着危機四伏的亡靈海,大部分時間都是相安無事,近萬年最大的戰事就是釋九陰掀起的界戰,其餘都是些不大不小的摩擦而已。
“因爲”系統默了默,半晌冷哼。
“那你以爲釋九陰爲何,魔族本就喜怒無常,生性暴虐,三界都裝不下他們的野心!”
走出昏暗的地牢,外界旭日光芒落在眼前,悠悠揉了揉眼睛,被釋燭拽着往外走。
朝大門走去的路上,她腳步微頓,若有所感地回頭,朝不遠處寬闊的高臺望去。
孤身站在欄前的身影,烏金絲袍在陽光照耀下,有些亮眼。
悠悠只知道對方在看她,逆着光,看不清他的神色。
顧赦視線卻極爲清晰,女孩走了走回首,白皙臉頰迎着陽光,墨發紅衣,明豔得不可方物。
悠悠收回視線走了兩步,又停下,張了張嘴。
“我給你留了封信。”
顧赦微抿了抿脣,在身影徹底消失的前一刻,轉身離開。
東西很快被搜到。
沉甸甸的包裹,一動不動捏着小手的泥人,還有封信。
一般要交給顧赦的東西,都要先過手,檢查是否有對其不利的暗法,蕭善木沒動信,連着將檢查過的包裹呈了去。
“是些療傷的藥,治內傷外傷的都有,還有,”
蕭善木打開盒子,三枚丹藥亮着金色光暈,一瞧便非凡品。
“是養魂丹。想來路姑娘察覺到公子受傷了,又不知傷到何處,索性每樣藥都留了點。”
臨窗書案前,顧赦漠然地將信封撇到一旁,拿起本古籍,頭也不擡道“天墓派了多少魔俑前往聖墟。”
“三十七個,”蕭善木面露疑惑之色。
“阿塵之前稟報過了。”
顧赦微頓,幾片落葉從窗外飄過,他淡聲道“午後去禁地,讓其他人在聖墟鬧大點。”
這是公子昨夜已經交代過的,蕭善木欲言又止。
發現不對勁,他視線落在挨着顧赦食指的信封,又看了看鎮定自若翻着書頁,無意識在找話的人。
片刻斟酌道“路姑娘留下的信中,想必有許多當面羞於吐露的話,不如公子先看信。”
顧赦瞥了眼‘師弟親啓’四個娟秀小字,似有若無地哼了聲。
“先生以爲她會留下什麼正經的話,多半是戲弄人,我懶得浪費時間。”
蕭善木見狀不再相勸,退了出去。
待他走後,窗外清風吹過,書房內響起安靜的紙頁摩挲聲,沒過多久,一本古籍快被翻完了。
顧赦望了眼外界天色,意識到該走了,目光才落在手旁的信封。
路杳
蕭善木是被她的假象矇蔽了雙眼,纔會在他面前,話裏話外偏幫,卻不知其玩性,指望她在信裏寫下肺腑之言,癡人說夢。
從拍賣會開始,他唯一看到路杳露出的一點正經真情,就是心魔劫內,助她的師兄渡劫,倘若這封信是給她那師兄的,他倒相信其中會有幾分正色。
給他的,多半寫了些
顧赦冷着眸光盯了許久,最後,骨節分明的手指還是拆開信封,取出一張薄薄的紙。
信紙上的東西,倒看得出,她十分認真了。
認真地畫個栩栩如生的東西,並在旁備註了句話,一眼望去,寫信時的本人神態快要從信裏蹦出來。
顧赦垂眼,信上——
鐵窗淚的小泥人吐舌頭“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