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南渡生 >第19章 第十八章
    華陰縣令已得了西京王府前哨衛兵的信,此時正戰戰兢兢地等在縣城門口。遠遠看到車隊,便慌忙跪下來行禮:“臣罪該萬死,讓西京王受驚了!”

    姬潄陽在隊伍正前方,對跪着的一衆人視而不見,繞過他們朝前走去。

    “額……”那縣令擡起身子,看到騎着馬的姬潄陽,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時吳念玉的馬車近前,他又慌忙拜倒:“罪臣……”

    “好了。”轎子裏年輕的九皇子打斷他,“本王累了,大人先尋個地方讓本王歇下吧。”

    “是是是,”縣令匆忙站起來,扶了扶官帽,“小小縣城,條件有限,還請殿下在縣令府衙屈居一晚……”

    “帶路。”吳念玉道。

    “剛纔那位娘子……”縣令回身指着姬潄陽遠去的方向。

    “不必管她。”

    縣令拱手稱是,帶着大隊人馬往縣衙走去。

    晚飯後,左恆照例前來收拾,詢問吳念玉是否要叫扎西來。

    “稍等。”吳念玉從袖子裏掏出一張信紙,只見信紙上寥寥數語,寫着‘離燕舊例,衛朝新政,聖旨拓本,德康四年’幾個字,背後畫着一枚佛祖的與願印。

    左恆雙手接過那信紙,“這是洛川鏢局的與願鏢?殿下要求鏢?”

    “不錯。”吳念玉咳嗽了一聲,急忙用手掩住嘴巴:“在天池寨的那一晚,我發現外祖父並沒有將那件事告訴李叢。想必他也知道此事關係重大,即使是門派心腹也不敢隨意告知。如今前路危險重重,我必須要知道這件攸關我身世的東西是否存在。只有將它緊緊握在手裏,我纔有和父皇較量的籌碼,我們也好早做打算,提前排兵佈陣。”

    左恆將一個壺嘴冒着熱氣的小青瓷茶壺遞給吳念玉:“可是此事至關重要,殿下真要交給洛川鏢局去做?不怕他們以此來要挾我們?”

    “我們南渡的日程不可耽擱,人又在明處,不能騰出人手獨自調查此事,交給洛川鏢局是最穩妥的。”吳念玉伸手接過茶壺捧在懷裏:“他們知道我對他們有所求,必然會提出相應的交換條件。只要有商談的餘地,就有合作的可能。”

    左恆將信紙揣在懷中,“得令。但是派誰去是個問題,我們太引人注目,洛陽城又太遠,普通士兵不太保險。本來可以將此事交給扎西,但是經過傍晚一戰後他引起了雍國公主的注意,如果此時突然消失,怕會讓公主警覺。”

    吳念玉沉吟,“這樣。我讓扎西快馬將信送給左杜,讓他從鄢城的人中挑選一個得力的,將信送往洛陽。從函谷關往返鄢城大概需要兩天,你就告訴魏達和蘇康,扎西輸了比試不高興,獨自一個人不知道去哪兒了。即使雍國公主發覺,按照兩天時間來算,也不會算到他離開的事情與洛川鏢局有關。”

    左恆稱是。

    傍晚,扎西來到吳念玉的臥房。

    吳念玉瞧着扎西垂頭喪氣的樣子,笑了笑,“早前的一架沒打贏,不高興了?”

    “雍國公主說得沒錯,師父的海月刀天下無雙,我不過初出茅廬,就敢使出海月刀和人比試,還差點沒打過比自己境界低的武者,給師父丟人了。”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沒有比試過的武者,沒見過更廣闊的世界,是不能被稱作真正的武者的。有所悟即有所成,至於勝敗,皆乃常事,不必掛懷。更不要說你師父允你下山,本來就另有目的,否則也不會讓你海月刀尚未大成便入中原來。”

    提起此事,扎西懊惱地說:“我拿着母親留給李少當家的絕筆信來到天池寨時,沒想到她和我母親共創的心法已然無處可尋。我在這兒待了四年多,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以後回青海不知道要怎麼向師父交待。”

    “倉木仙祖思念義女心切,想要回當年我母親和你的母親瓊達阿內共創的心法,這是人之常情。只是我出生時母親已經去世,外祖父對母親自創心法一事亦不知曉,實在找不到什麼線索。但外祖父曾對我說過,母親和瓊達阿內曾共同去過洛陽遊歷,或許我們在洛陽能找到些線索。”

    扎西點點頭。“我知道了,你說過我們這趟會經過洛陽。”

    “不錯,”吳念玉又道:“扎西,你下山的緣由,暫時不要透露給雍國公主,今天你差點說漏嘴,以後要注意。”

    “爲什麼不能告訴她?雍國公主不是來保護你的嗎?”

    吳念玉看着面前眼神一派天真的少年,心中苦笑,面上卻只是淡然:“雍國公主是來要縛靈鎖的。”

    “啊?”扎西喫驚。

    吳念玉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只道:“瓊達阿內帶給我母親的絕筆信中,提到了我母親嫁給陛下後兩人或有齟齬。此事攸關我的身世,不可對雍國公主透露。”

    扎西對吳念玉的邏輯似懂非懂。但他本能地相信自己這位共同長大的夥伴,聽話地點了點頭。

    吳念玉對扎西溫柔地笑了笑,“還有一事,我要囑託你去辦。”

    “什麼?”

    吳念玉令扎西附耳過來,悄悄地將計劃一一告知於他。

    又是一個靜謐的夜晚。縣衙內靜悄悄一片,西京王歇息的廂房前,守夜的小丫鬟正頭一點一點地打着瞌睡。

    吳念玉穿一身夜行衣,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了縣衙。

    侍衛長魏達牽着馬站在城牆根下,看着吳念玉在層層屋頂上快速地跳躍,由遠及近。他身輕如燕,踏着房頂的瓦片猶如踏雲,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殿下以前不都是讓左恆做這種事?怎麼今天輪上我了。”魏達抱怨道,“我本來正睡得香呢。”

    吳念玉像逗小狗一般勾了勾魏達的下巴,“今時不同往日,盯着的人多。”

    他說完笑了笑,一躍上馬,回身吩咐道:“回去告訴左恆,我不回來,他就在我臥房待着,誰叫都別來開門。”

    魏達點點頭,看着吳念玉騎着馬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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