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一片沉默。過了半晌,倉木頓珠如夢初醒,問吳念玉道:\"還未來得及請問西京王殿下,來找老夫何事?\"
吳念玉回過神來:\"哦,我來,是有幾句武功心訣,想請仙祖幫忙辨認。\"
\"哦?\"
吳念玉朝扎西示意,扎西點點頭,從懷中掏出那張姬漱陽寫就的宣紙。
倉木湊過去看了一眼:\"藏文?\"
\"是的。\"扎西在一旁道:\"這世上沒有什麼藏文的武學心訣是師父不知道的,所以專門想請師父幫忙看看。\"
倉木端詳片刻,搖了搖頭:\"我並沒見過哪個武功的心訣是這樣的。\"
\"師父您看,\"扎西指着其中的兩句道:\"中樞分,自大樞至小海,這兩句是海月刀的心訣。\"
倉木看了看:\"還真是……海月刀的心訣爲什麼會嵌在這個不知名的心訣裏?\"他指着紙看向扎西:\"這是哪來的?\"
扎西不知道是否要說實話,躊躇間,吳念玉適時解釋道:\"這是我偶然從別處得來的。聽扎西說這心訣中含着海月刀的心訣,覺得好奇,便拿來請倉木仙祖掌掌眼。\"
倉木仔細看了一遍心訣,皺起了眉,神情嚴肅了起來。吳念玉看見他的表情不對,問道:\"怎麼了?\"
倉木指着其中兩句:\"殿下,請看這裏。\‘‘脈通百勞,繞大椎\‘‘,還有這裏\‘‘曲池以晨起,風府以暮休\‘‘,一般情況下,無論是何武功,心訣中都會有晨起穴與暮休穴。\"
吳念玉想了想,的確是這樣,他所修煉的所有功夫,心訣中確實都有晨起穴與暮休穴。
\"每天修煉時,真氣由晨起穴開始,遊走於經脈之中,最終在日暮時歸於暮休穴。由於武者的真氣都是由通玄境結丹期,在丹田處結成的丹化來的,故而大多心訣都是以丹田附近的天樞爲眼,即心訣中真氣流通會繞過天樞,最終暮休時歸於天樞或天樞附近的穴位。而這份心訣,繞過的卻是大椎穴,最終的暮休穴則變成了大椎附近的風府穴……這分明是以大椎爲眼創立的心訣,如此修煉,人體內的真氣流動會被完全打亂,長此以往會導致血脈淤結,真氣相沖,有走火入魔的風險!\"
\"什麼?!\"吳念玉大驚。
楊簡聽罷,也走了過來:\"讓我看看。\"
他對着宣紙細細端詳半晌,突然喫驚道:\"這……這怎麼看着像那本\‘‘靈犀訣\‘‘當中的內容呢?\"
楊簡拿過《靈犀訣》,快速翻到其中的一頁:\"我之前翻過這本書好多次了,但是因爲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一直不得其法。不過翻的次數多了,這些文字的樣子我還是記得一些的。你們看這裏。\"
幾人湊上去一看,果真宣紙上謄寫的內容和《靈犀訣》中的幾乎完全一致。只不過倉木頓珠指着上面的兩處道:\"你們看這裏,《靈犀訣》中,寫的是\‘‘脈通百勞,繞天樞\‘‘,還有\‘‘曲池以晨起,過風府,關元以暮休\‘‘,這纔是正常的心訣。\"
\"那這宣紙上的,又是怎麼一回事?\"楊簡問吳念玉道。
吳念玉並未回答,而是問倉木:\"仙祖,這本心法,能否借我兩日?塗山大會結束後,我定原樣奉還。\"
倉木頓珠眯起眼想了想,道:\"殿下,當年老夫的義女和她的侍婢,在李家大小姐離世當晚逃出天池寨,老夫雖不清楚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粗略推斷便可得知,此事定與當今這位陛下脫不開干係。老夫如何相信你,陛下的九皇子,不會拿着這本心法去做不該做的事?畢竟你手上這卷被篡改的邪法,可來歷不明啊。\"
吳念玉對倉木頓珠深深鞠了一躬:\"因爲我不僅是衛國的九皇子,還是天池寨的少寨主,是我母親的兒子。\"他擡起頭,\"我母親當年執意將這本《靈犀訣》交給碧山先生保管,一定是有不得已的情由。請仙祖相信我,就算是爲了我母親,我也定會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搞個清楚。\"
扎西在一旁抓住倉木頓珠的手臂:\"師父,請您相信殿下,殿下一定不會拿着《靈犀訣》去做壞事的。\"
倉木頓珠看了看扎西,沉吟片刻,將《靈犀訣》遞給了吳念玉:\"好罷。殿下如此誠懇,老夫便信你一回。\"
\"多謝仙祖!\"吳念玉行禮道。
\"時候不早了,明日還有尋路賽,在下先回天池寨了。\"楊簡對倉木頓珠道:\"仙祖,我們改日再敘。\"
倉木頓珠點點頭:\"江湖人不拘於禮,我就不送了,碧山先生慢走。\"
扎西看了看吳念玉,得到了他的示意,也說道:\"師父,那我們也先回去了。\"。
\"好。\"倉木頓了頓,說道:\"扎西,你出門一趟,雖沒能找到你母親的心法,但爲人做事,沉穩謹慎了許多。爲師不會再催你回青海,你放心在外闖蕩便是。只不過,這海月刀,還需勤練。\"
倉木頓珠不苟言笑,平時對待弟子甚是嚴格,扎西沒想到今日竟得到了師父的誇獎,開心地不得了。
\"去罷。\"倉木揹着手,站在帳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