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纖白的手指定在了簽訂日期上，漂亮的眉頭倏地擰起：“上面的日期是怎麼回事？這個時候你和陸柏紹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在結婚後簽訂的協議應該叫婚後協議纔對。
“這件事我也和你隱瞞了，”丁雅絮捧着咖啡杯，眼睫低垂：“其實、我和陸柏紹離過婚。”
喬雲染喝了一口咖啡潤嗓子，“別急，你慢慢說。”
丁雅絮和喬雲染坦白：“就在我們結婚後不久，陸家發現了我和陸柏紹偷偷領證的事，便過來大鬧了一場，陸柏紹不想違抗父母，但他不想放棄我，就帶着我東躲西藏，美名私奔。”
丁雅絮自嘲道：“當時我真的覺得好浪漫。”
喬雲染安慰她：“誰都有腦子不清醒的時候，但是好在你現在清醒了啊。”
丁雅絮聽好朋友這樣說就又笑了起來：“是啊。”
“然後呢？”喬雲染又問：“然後發生了什麼？”
“然後陸家那對夫妻就妥協了，他們說可以同意我和陸柏紹的婚事，但是要讓我先和陸柏紹離婚，等做完財產公證簽訂好婚前協議以後再復婚。”
喬雲染聽得窩火，瀲灩水潤的杏眸也染上了一點紅，她無奈又心疼：“你當時爲什麼會同意啊？你怎麼那麼傻？而且這個時候我還沒被穿越，你爲什麼不和我商量，你明明可以告訴我的啊。”
丁雅絮看喬雲染這樣，眼眶也跟着紅了，她說：“因爲我心裏清楚，你一定不會同意，我又怕麻煩你，又怕惹麻煩，所以就選擇了妥協。”
喬雲染簡直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她平復了一會兒情緒，才耐着性子道：“我不怕被你麻煩啊，你出了事就應該來找我，如果早知道這些事，我早就去幫你出氣了，而且我也根本不會同意你和陸柏紹繼續在一起……”
“謝謝染染，我知道你對我好，”丁雅絮順着喬雲染的後背，像是在安撫一隻炸了毛的漂亮小貓咪，等安撫完了，她又開始自我剖析：“但說實話，以我當時的狀態，如果你說不讓我和陸柏紹在一起，我也不會同意，我還是會揹着你偷偷和他結婚。”
喬雲染撅起了嘴。
丁雅絮笑道：“人有時候，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嘛，當時簽訂婚前協議的時候，我還特別主動，因爲我想證明，我愛的是陸柏紹這個人，而不是陸柏紹的錢。”
“大概就是潛意識裏覺得，我本身條件並不好，能和陸柏紹在一起已經是高攀了，我得做世俗意義上的好女孩，才能得到他的愛，才配得上他。”
喬雲染聽得直拍腦門，她甚至剁了兩下腳，恨鐵不成鋼地道：“你爲什麼不能跟我學學呢？我從來不缺錢，但是和陸邃在一起這幾年，我還是致力於在他身上撈金，他給錢我就高興，不給我就冷臉，我的原則一直都是，錢必須給，愛我也要，我不管別人怎麼想，說我是好女人也好，壞女人也罷，我都不在乎，反正我自己很爽，這就夠了。”
丁雅絮看着她姣好如春花的臉龐，眼裏有豔羨，有喜歡，卻沒有半分嫉妒。
丁雅絮笑着感慨：“拜託，你可是喬雲染誒。”
喬雲染露出困惑：“我是喬雲染怎麼了？”
喬雲染聽不下去，直接手動捂嘴：“行了行了，別吹彩虹屁了，你到底想說什麼呀？”
丁雅絮拉下她的手，發自肺腑道：“我就是覺得，像你這樣的女孩，就應該快樂肆意，你有任性的資本，你也可以瀟灑妄爲，因爲沒有人會不喜歡你，如果我是男人，我也願意把這世上所有的美好都捧到你面前來，然後傾其所有，只爲博美人一笑，赴湯蹈火都在所不惜。”
喬雲染大概猜到了丁雅絮想說什麼。
果然丁雅絮接下來道：“但是我不行，染染，我不夠優秀，如果我丈夫是普通人那也就算了，如果他是普通人，那我也會把自己擺在平等的位置上，可偏偏我丈夫是家世和長相都很出衆的陸柏紹，我覺得自己和他有差距，並不相稱，所以我便覺得自己矮了一點，我就會把原則放低，我就會下意識地討好……”
喬雲染盯着她的眼睛，嚴肅道：“你現在還這麼想嗎？”
丁雅絮遲疑過後，搖了搖頭。
喬雲染握着她的手，認真道：“所有女孩都有肆意任性和瀟灑妄爲的資本，這和優秀不優秀沒有關係，和自身條件也沒有關係，這隻和心態有關係。”
“我知道我這樣多少有點站着說話不腰疼，”喬雲染眉心擰成一團，努力組織語言：“其實成長環境和條件確實能影響一個人，這我承認，但也有白富美莫名自卑，也有不漂亮的女孩張揚又自信……所以說，那些外界條件並不是決定性的因素。”
喬雲染眼眸溼潤，聲音也放軟了一些：“我就是想說，雅絮，你不要自卑好不好？如果你把自己放的很低，那得到的不是憐惜，而是別人的輕賤，就像陸柏紹，他有因爲你的低姿態而愈發珍惜你嗎？沒有吧？”
喬雲染想想還是生氣：“你放低自己去討好陸家，換來什麼結果呢？他們反而覺得你好欺負，行事更加肆無忌憚。”
丁雅絮用力點頭。
喬雲染繼續勸她：“即使我們不漂亮，不出衆，能力一般，各個方面都很普通，我們也不能看輕自己，我們還是要自信，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能看輕自己。”
“更何況，雅絮你已經很優秀了啊，你明明漂亮又動人，溫柔還勤快，你有這麼優點，你憑什麼不自信？要我說，明明是陸柏紹配不上你，是，他家世不錯，長相也出挑，但這能改變他是個草包廢物的事實嗎？他連刷個碗都能劃破手，這種低能的人你在他面前有什麼好自卑的啊？”喬雲染再次氣到拍桌子。
“彆氣彆氣，染染，”丁雅絮抱着喬雲染道：“我可能就是被周圍的環境給pua了，但聽你說完這些，我瞬間就猶如醍醐灌頂一般，我清醒了，我覺悟了，我覺得你說的特別對。”
喬雲染想繼續喝咖啡，卻發現杯子已經空了，丁雅絮想叫人來續，可喬雲染制止了，她說：“現在我不想喝了。”
丁雅絮放下杯子，“那就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