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結束。
駱恆轉入普通病房。
他睜眼第一個看到的是坐在牀邊看病例的高大白大褂。
“你看到我好像很失望?”景晏睨了一眼牀上的兄弟,“我守了你很久誒。”
駱恆知道景晏這調侃的意思,直接問:“初宜呢?”
“走了。”
駱恆不高興的抿了抿脣。
“去給你買粥了。”景晏補充。
駱恆磨了磨後槽牙,“景晏,景深從小到大沒想過和你打一架嗎?”
景晏這喜歡捉弄人的性格,最日常就是體現在景深身上。
景晏很欠扁的攤了下手:“景深雖然智商不夠,但是一向尊老愛幼。”
他就是那個‘老’。
爲老不尊的老。
“你覺得初宜怎麼樣?”駱恆突然問。
景晏狐疑的看他一眼,實話實說:“初小姐溫婉聰慧。”
說人話就是,很不錯!
駱恆看景晏的目光微深。
“……你什麼意思?”景晏震驚,“你該不會是作爲男女關係的角度問我初宜怎麼樣吧?駱恆,你確定你腦子沒有出問題?”
“我隨便問問。”駱恆收回目光,“就是覺得你們共同話題挺多,很投緣。”
景晏剛想解釋,解釋的話到嘴邊忽然一頓,上下打量駱恆。
“阿恆,你該不會是喫醋了吧?”
病房門在這時被推開。
駱恆到嘴邊的話戛然而止。
“你醒啦!”初宜把粥和小菜放在桌子上,“你餓麼?我買了粥。”
“好,謝謝。”
駱恆表現得很自然,彷彿在前一秒討論初宜的人不是他。
景晏看着初宜,失望的嘆了口氣。
差一點就聽到關鍵信息了。
就差一點!
初宜把牀上小桌板打開,扶着駱恆坐起來,把粥放到小桌板上。
“不和胃口嗎?”
初宜見他沒有動,隨即想起來,“抱歉,我忘了你的手受傷了!”
她說着用勺子盛了一勺粥,輕輕的吹冷,喂到駱恆嘴邊。
駱恆將已經到嘴邊那一句‘我左手可以用’給嚥了回去,張嘴吃了那口粥。
軟糯香甜,味道極好。
“那啥,我先走了。”景晏摸摸鼻子。
他覺得自己不太適合出現在這裏。
初宜放下勺子,送景晏出病房。
景晏掏出手機發了兩條消息。
駱恆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打開一看。
景晏:【?】
景晏:【不要臉。】
景晏很清楚駱恆的傷勢,他的右手的確傷的重,甚至拉傷了背後右側的肌肉,但是左手幾乎沒有受到影響。
駱恆剛纔竟然故意不提醒初宜!
駱恆看完消息,正要把手機放回去。
擡頭一眼,初宜站在牀尾看着他。
確切地說,是看着他拿着手機的手。
駱恆:“……”
他絲毫沒有愧疚和尷尬,把手機放到一邊,就靠着牀,彷彿在等待初宜的投喂。
初宜站在原地不動。
駱恆說:“我右手不能動。”
初宜說:“你左手很靈活。”
小姑娘一本正經,彷彿在說‘你騙不了我’。
“好吧,我自己喫。”
駱恆說着話,開始用左手喫飯。
勺子往嘴裏送了兩口,突然停下。
“你怎麼知道我左手靈活?”駱恆猛地擡起頭。
初宜有一瞬間的慌亂,很快鎮定下來:“我聽說的。”
駱恆沒有再追問,繼續喝粥,長而密的睫毛擋住了眸子中的暗色。
他並沒有在公共場合體現過自己左手靈活的事情。
初宜怎麼知道的?
才昨晚手術,沒有胃口,駱恆喝了幾口粥就放下勺子。
“那隻狗還需要住院。”
“它怎麼樣?有沒有事?”初宜焦急的問。
駱恆重新拿起手機,把寵物醫院的名字和地址發給初宜。
她得空了可以自己去看。
“謝謝!”初宜由衷的高興,眼睛睜得格外的圓。
她曾經看到他也是這樣,溢於言表的高興。
如今看到他,是剋制的禮貌,冷漠的疏離。
還不如那隻差點砸到她的奶狗。
“我叫人送你回去。”駱恆打了個電話,叫來司機。
“可是……”初宜不放心。
“你打算徹夜照顧我?睡在我的病房裏?”
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悅耳,說話不疾不徐,偏偏給人一股強迫的壓力。
帶着駱恆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逼問。
初宜緊張而窘迫的低下頭,“沒有。”
沒有這個打算。
她又不是他的女朋友,她知道她不合適這樣做。
駱恆嘆了口氣,“初宜,我沒有兇你的意思,你照顧我,我沒那麼不知好歹。”
他對她,有時候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知道。”
初宜坐上車,給司機說了那家寵物醫院的地址。
“初小姐不回家?”司機提前被駱恆告知了她家的住址。
“你送我到寵物醫院就可以了,謝謝。”
那隻小奶狗全身烏黑,摔斷了兩條腿,內臟也有損傷,摔下來的時候砸傷了眼球,如今左眼包了個紗布病懨懨的趴在狗狗病房區的籠子裏,左前爪掛着點滴。
看到初宜來,它溼漉漉的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初宜,跟着初宜移動的位置轉。
明明初宜不是它的主人,卻讓初宜有一種被依賴的感覺。
“小姐,這隻狗狗不太好治,現在眼睛還瞎了一隻,後續花費比較高,你們確定要繼續治療?”寵物醫生問初宜。
這隻狗長期營養不良,還是一隻串串狗,醫生就以爲是撿的流浪狗。
“嗯,治。”
“小姐,您是要養這隻狗嗎?”醫生說,“下午來的那位小姐沒有給它取名,不如您取個名?”
“請稍等。”
初宜給駱恆打了個電話。
“喂。”
熟悉的男聲,在那短暫的戀愛期間,她聽過幾次。
如今再聽,依舊能讓她心跳加速,感到不可控制的高興。
初宜淺淺的吸了口氣,語氣裏帶着小心翼翼和試探。
“駱恆,今天砸到你的那隻小奶狗……我想養,可以嗎?”
“爲什麼要徵求我的同意?”駱恆問。
“它讓你受傷,萬一你要追究……”
駱恆好笑:“我要追究那也是追究它的前主人——它是一對小情侶養的,情侶鬧分手,把狗丟下來了。”
意思就是,這狗現在沒主人了,初宜想養都能養。
至於高空拋狗的小情侶,駱恆不在意他們的那點賠償款,但是這種人該受到懲罰!
“那我就養他了!謝謝你!”
這語氣,生怕駱恆和她搶狗崽的撫養權似的。
五分鐘後。
駱恆看到朋友圈多了一條動態。
初宜發了一張和籠子裏輸液的病懨懨小黑狗的合照。
配字:【新成員,煤球!】
駱恆:“……”給這狗取的個什麼鬼名字!
駱恆看着小黑狗和初宜的合照,覺得有一瞬間的熟悉。
腦海裏閃過一直黑狗和小女孩的畫面,卻再也捕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