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公主胡爲 >第15章 決裂攤牌
    今日倒是巧了,似乎繞着“生氣”這個話題轉不開了,可陸子陌這樣,讓長樂覺得陌生。

    同樣是國宴之後,上一世她那樣悲慘,陸子陌尚且狠心絕情,怎麼現在,她安然無恙,他反而看上去那麼……傷心,悔恨。

    陸子陌不知她心中所想,像是自言自語:“或許那晚,你至此失了公主這個身份,會舒心的多。”

    長樂捧着茶杯沉默了一瞬,偏頭看向他,脣畔含了一點笑意:“世子爺今日來是舊事重提嗎?”

    陸子陌目光復雜地看着她:“那晚的事,我慶幸你躲過去了,又煩亂你沒有因此解脫。”

    長樂微怔,皺下了眉:“你想說什麼?”

    “若是你沒有躲過,因此丟了公主的身份,便能遠離那些紛爭。”

    屋裏靜了下來,陸子陌以爲她在琢磨他話中的含義,卻聽到她清朗的聲音猶如水激寒冰,讓他心驚。

    “若是我沒有躲過,不知會落入何等慘烈的境況。”

    陸子陌臉色煞白,他清楚地聽到她問:“如果當日弘凌是我,你會如何?”

    長樂清澈的眼眸猶如曉露冰冷不摻雜質,讓他一瞬間不敢直視。

    “世上沒有如果,所以我還是長樂公主。”長樂粹然一笑,彷彿剛剛的嚴肅沉重只是一場玩笑。

    她放下茶杯起身:“我有些累了,世子爺請回吧。”

    身後沒有動靜,長樂徑直打開門,赫然門被重新關上,長樂微惱,正想轉身,陸子陌卻從身後抱住了她。

    像是抱着失而復得的珍寶。

    長樂背脊僵直,愣怔在了原地,陸子陌環在她腰間的手微微收緊,臉頰緊貼着她的脖頸。

    “你氣我也好,怨我也罷,我只希望你安好。”

    陸子陌是簪纓世家的嫡傳子,令信公府當年也是頭一等的大家族,他這樣的公子從來都是俊雅自信的,何時這樣脆弱過,隱着一絲懇求。

    可長樂見過那樣冷漠的陸子陌,此時他的所有情愫,在長樂看來,都是那樣虛僞又可笑,因爲那些真實發生過的場景,她怎能再信陸子陌空口白話的情話。

    既然事已至此,長樂也無謂再多做糾纏,她冰冷的手指掰開了陸子陌箍在她腰間的手,轉身回望,眼底清冷一片。

    “世子爺,還請以後不要再來昭陽宮了。”

    夜涼如水,一似長樂心境,她說:世子爺,還請以後不要再來昭陽宮了。陸子陌筆直的身姿晃了晃,低頭望着她的目光全是碎裂的沉痛。

    可長樂已經不會再在乎了,失去了信任,那那個人的所作所爲在長樂眼裏,便都成了“做戲”的代名詞。

    長樂躺在牀上,卻不能眠,牀幔忽然被掀開,金蕎紅紅的眼睛眼淚奪眶而出,跪在了長樂牀前,泣聲道:“公主,秋芸死了!”

    長樂面白如紙,緊緊拉着被角,顫着聲音難以置信:“怎麼會?”

    “是溺水而亡的,貴妃已經將她的屍身送還家了。”

    長樂久久回不過神來,揪着被角捂緊了胸口,壓着那裏的心酸和後怕,忍不住紅了眼圈。

    子時已過,雲遮了月,煙雨湖湖面黑壓壓的一片,怔怔地盯着瞧,像是要把人吸進無底的深淵。

    金蕎和歡歡躲在假山邊,對着煙雨湖燒着紙錢,看着立在湖邊的長樂,火光映照着她的側臉,瑰麗而嬌柔,隨着火光跳躍,如夢似幻。

    長樂披着斗篷,目光凝於一處,又好像透過漆黑的湖面看向了遠方,無力而令人心碎。

    “你到底還是來了。”

    輕柔冰冷的女聲從黑暗中傳來,長樂轉身,燈籠照出人影,蕭善煙款款而出,只有景娟青和芳華陪伴身側。

    金蕎和歡歡壓着心裏的驚訝退至一旁,長樂很快收起了憂傷,清冷如月,娉婷而立緩緩施禮間,對蕭善煙的情緒,她已經應對自如了。

    二人心知肚明,今日便是攤牌的時候。

    “若是你今日不來,我或許還會忌憚你幾分。”蕭善煙輕輕笑了。

    長樂道:“我自然是不如母妃的。”

    蕭善煙輕嘆:“也對,秋芸是因你而死的,你來祭拜她也是應該的。”

    “你也有幾分手段,居然能收買我手底下的人,讓你逃過了國宴那一劫。”

    長樂攏在斗篷下的手死死攥着,秋芸是她的眼線,是金蕎牽的線,秋芸承過金蕎的情,可她沒想到,會害死秋芸。

    蕭善煙的誤會居然揪出了秋芸,事到如今,長樂也用不着再裝了:“爲什麼不直接殺了我?”

    蕭善煙突然笑了一聲,反問她:“那你明知國宴是個局,弘凌早已背叛了你,你爲何不殺了弘凌?你殺她,也是易如反掌。”

    長樂怔住了,面對蕭善煙,她始終有些露怯。

    “你從撫養我開始,就是一個局,爲了這個局,你做了十幾年的戲,只爲了將我捧上雲端,再狠狠摔下,日日飽嘗切骨之痛。”長樂鎮定地娓娓道來,想要拿回主權。

    蕭善煙眼中精光閃過,悠然嘆了一口氣:“你終於看穿了,我很欣慰。”

    “如此,再將你搓磨,我會倍感痛快。”

    “爲什麼!”長樂終於忍不住憤怒,厲聲質問她。

    她怒了,蕭善煙越開心了:“你不用知道,等我將你折磨的只剩一塊骨頭的時候,或許我會大發慈悲地告訴你緣由。”

    長樂覺得蕭善煙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她養的一條狗,被她玩弄在手掌心,她正享受着這種玩弄的樂趣。

    歡歡和金蕎只覺得渾身發冷,走到長樂身邊,看着她們離開。

    上次錦華的事,景娟青恨不得將長樂撕碎,她滿腹不滿:“娘娘,萬一被那賤骨頭反跳怎麼辦?”

    蕭善煙冷笑:“如今大梁岌岌可危,後宮又全憑我做主,她知道反抗了,我打壓着她才更有意趣,不是嗎?我就要看着她像個跳樑小醜一樣的垂死掙扎,再被我一點一點蠶食。”

    長樂三人回到昭陽宮,歡歡立刻撲在暖爐邊取暖,可蕭善煙帶給她的那份冷意始終不能驅散:“蕭貴妃明明那麼疼公主”她至今無法相信。

    金蕎沉默不語,長樂看着她倆,聲音如從遠處飄來:“歡歡,你不是一直問我爲什麼嗎?”

    長樂將她上一世所受的緩緩道出,去除了重生,以做夢的形式,只是一個夢的警示,卻讓歡歡泣不成聲。

    這個夜晚,格外的長,這個故事也格外的長,沉悶的讓人喘不過氣,長樂卻似乎已經平靜視之。

    她們不知何時睡着的,金蕎第一個醒來,天已經亮了,她幫長樂和歡歡掩了掩被子,就出門梳洗一番。

    門打開,卻見景娟青走了過來,金蕎皺眉:“景嬤嬤,公主還未醒,還請嬤嬤稍等片刻。”

    金蕎本以爲景娟青還會像往常一般闖入長樂寢宮,卻沒想她恭敬地點了頭,去前殿等着了,金蕎疑惑轉身,長樂已經醒了。

    金蕎喊來了兩個宮婢伺候長樂梳洗。

    歡歡跟着長樂出來的時候,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警惕地瞪着景娟青,不料想景娟青今日破天荒地朝長樂行了主僕禮。

    “奴婢今日來,是傳娘娘的口諭。”連敬語都用上了。

    既然這樣客氣,長樂不免問一句:“不知母妃有何吩咐?”

    景娟青笑道:“年關將近,娘娘今年向皇上請了旨,由兩位公主並五位貴族小姐跳一曲千年霓裳,除夕賀歲。”

    長樂三人第一反應皆是:蕭貴妃又出了什麼算計。

    明知是一個陷阱,長樂有理由拒絕,卻沒有立場拒絕,她和蕭善煙之間既然明朗化了,那蕭善煙就不會允許她拒絕,而且,她也不想拒絕,即便她不會跳舞,她也不能給蕭善煙抓住把柄。

    長樂應承了下來,景娟青滿意地走了,歡歡卻急壞了:“公主,你從來沒有跳過舞啊!”

    “應該不難吧,揮揮手,動動腳的事”長樂說的沒有幾分底氣。

    ……

    長樂按照規定的時間來了響梨園,閣中四角已經生了暖爐,暖洋洋的,猶如春天,中央大庭已經圍了幾個如花似玉的小姐,長樂默點了人數,剛好六人,看來她們早早到齊了,已經換了輕薄的衣裙,看上去興奮極了,長樂倒是不曾想到舞蹈在這些閨閣小姐中這樣受歡迎,連任霜婷都難掩喜色。

    安樂被簇擁着第一個瞧見了她,走出人羣來迎她。

    “長樂。”

    她對長樂,似乎一點隔閡介懷都沒有,任霜婷也朝她走來,依舊是親密無間的模樣。

    “倒是不想你也會來。”任霜婷秀氣說着,然後難爲情地紅了臉,“不像我,就是被硬拉着來湊數的,我可沒什麼舞蹈功底,那些小姐可是個中高手呢,真怕一會出醜。”

    長樂望去,另外四位小姐知道她是長樂公主皆行了禮,趁着長樂她們三人說話,轉頭竊竊私語:“那位就是長樂公主啊,真是天仙一樣的美人啊。”

    “你泄氣了嗎?有長樂公主這樣的美人,除夕夜宴那些人的目光都被長樂公主吸引的去了,你就不能一人在那人面前出風頭了。”

    本是她們私下裏小聲的玩笑話,可這中央大庭空間太大了,一時傳了過來,安樂和任霜婷臉色都有一瞬的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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