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公主胡爲 >第30章 賜婚
    長樂也有些反骨,他越生氣,她便越開心,越想氣他。

    她繞了一縷前襟的青絲在指尖,做出天真的模樣,脣畔一點笑意:“若是陸世子執意娶我,這份深情,我自然不可負的,可反倒讓國公父子生了嫌隙,不過,今日國公大致是瞧不上我了,那來日我也不用生疚了吧。”

    歡歡嘴角上揚善解人意道:“公主可是多慮了,今後成婚後,自然是另置府邸的,不想見時,就不見了,用不着生疚。”

    陸準血氣衝頂,差點背過氣去,胸腔劇烈起伏着,半晌大喝一聲:“混賬!”

    “父親!”

    陸準那巴掌停在了長樂頭頂,歡歡轉了手腕,平靜了下來。

    陸子陌精神看上去比昨晚好了許多,安樂扶着他眼中含淚看着長樂帶着幽怨。

    長樂轉頭,一改對着陸準的驕矜,眼角垂了下來,抿了脣,對上陸子陌擔心的眸光,欲言又止,她低一回頭,輕聲道:“我,我不該來,我先回去了,你沒事了就好。”

    她這副作態,更讓陸準恨極了她。

    陸子陌心裏一痛,三步兩走上前握住了長樂的手,陸準橫眉冷對,看了眼落在身後手足無措的安樂,低斥:“回去!安樂,你扶子陌回去。”

    陸子陌帶了一點懇求:“父親。”

    陸準卻不理,面對執拗強勢的父親,陸子陌無奈,長樂倒是意外,沒想到意氣風發孤高的陸子陌對着陸準卻是連一句違逆的話都說不出。

    “參見安樂公主,令信公,陸世子,長樂公主。”王帳那邊的內侍過來行了禮。

    陸準臉色唯有緩和,只聽他道:“皇上有請令信公和長樂公主。”

    衆人驚愕,十幾年了,梁帝沒有召見過長樂,今日竟想起來見她,長樂心裏也打着鼓,不知是何事,去的路上,金蕎正趕了過來,扶着長樂在她耳邊低語:“昨晚的事營帳傳開了,說得繪聲繪色,摻雜了一點風月,是你和陸世子之間的,怕是皇上也聽到了。”

    長樂蹙眉,歡歡緊張了起來:“那怎麼辦,皇上一直不喜歡公主。”

    長樂倒不是怕,只是忐忑不安,再遭不過是一頓毒打,或者拘禁罷了,只要不死,她都不怕。

    內侍在外通報,歡歡和金蕎不能進賬,在外等候,長樂斂了心神,令信公走在了她的前頭。

    長樂腳步微頓,左側首位,蕭檀垂眸飲茶,神色淡漠,長樂驀地想起昨晚,不禁紅了臉,心裏發酸,垂頭走上前,行了禮。

    “國公請坐。”梁帝語氣倒是客氣,對着長樂卻聲色淡淡:“你也坐吧。”

    “長樂來,坐到我身邊來。”蕭善煙溫柔地朝她招招手。

    既然她要維持那份親熱,長樂也不能在梁帝跟前打她的臉,乖乖坐到了她側首的蒲團上,只是這個位置,垂眸就能看到蕭檀的一舉一動,長樂不自在,挪了挪身子,面向蕭善煙。

    這就看到了梁帝的臉色,有點難看,但對着陸準還是笑着的:“這是龍鳳茶,國公嚐嚐。”

    令信公一脈自高祖起就是打江山的功臣,手握重兵,後來先帝繼位,遭到先帝忌憚,被奪了兵符,這一脈漸漸沉寂了下來,到如今成了只掛了虛名的貴族,如今梁國外患強勁,梁帝這段時間不免又想起他們來,自然客氣了。

    “昨晚的事,朕也有所耳聞。”

    陸準臉色僵了一瞬,又聽梁帝笑道:“長樂自幼時,朕便疏於管教,如今這樣不知輕重,還望國公勿怪。”

    陸準不免違心道一句:“皇上言重了。”

    梁帝嘆息:“只是這傳言越甚,今次春獵皇親貴族衆多,爲了兩個孩子,朕只能賜婚,以息傳聞,只是委屈了令公子。”

    長樂渾身一震,整個人都呆了,蕭善煙笑意漸濃:“長樂從小就愛纏着子陌,如今可是隨了心願了,高興的都呆了。”

    陸準赫然起身作揖:“皇上”

    “啪”一聲,打斷了陸準的話,衆人看向了蕭檀,蕭檀抽出手帕,擦了擦手心的茶漬,宮婢立刻上前收拾了茶杯碎片。

    蕭檀面若寒霜:“失禮了。”

    蕭善煙眯了眼。

    長樂怔怔看着他,他卻正襟危坐,並未多看她一眼。

    此事來得太突然了,陸準自然不能接受,卻一時想不到措辭,若是說“高攀不起”的謙辭,那日後還如何求娶安樂。

    “國公不必再言,此事,我們也只是口頭一個默契,等回京,再具體商議。”梁帝一錘定音,讓陸準先退下,陸準意難平,只能瞪了長樂一眼,拂袖離去。

    “臣告退了。”蕭檀長身玉立,睨了蕭善煙一眼,森冷漠然,蕭善煙避開了眼。

    長樂看着蕭檀的背影,等他離去,咬了咬牙:“父皇,兒臣不想嫁。”

    “放肆!”梁帝怒而拍案,“許嫁一事,已是你高攀,如今你的醜事傳的沸沸揚揚,若非愛妃求情,朕早就發落了你去做了姑子!”

    “此事因你而起,如今遂了你的心願,現在又做這個以退爲進是給誰看!”梁帝厭惡瞪了她一眼。

    長樂懵了一瞬,梁帝的字字句句都在輕賤長樂,把這件事當成是長樂蓄意爲之。

    梁帝雖是長樂的父親,可他們之間比陌生人還不如,如此,長樂還是妄想過父愛的,可今日,這份妄想都成了自取其辱。

    那邊溪若柏跟着蕭檀進了營帳,審視了他一番,道:“怎麼,殺氣有點重啊。”

    宮婢捧着托盤走進來:“侯爺,這是貴妃娘娘送來的糕點,說是澄州的特產,給侯爺嚐嚐。”

    溪若柏挑眉:“澄州?”他輕笑了一聲。

    蕭檀攥着拳,青筋暴起,赫然揮手打落了托盤,糕點碎了一地,震怒:“滾出去!”

    宮婢嚇得腿腳一軟,半刻不敢多留,立刻跑了出去。

    溪若柏看着蕭檀坐在圈椅上,像是冰山上的尊佛,冷然千里之外。

    “這是貴妃在提醒你,莫要忘了澄州,看來昨晚的事,也是她推波助瀾的結果,事到如今,你就不打算做些什麼?”溪若柏看着蕭檀掐了掐眉心,嘆息道,“若是你開口要了長樂,梁帝爲了籠絡你,他或許會有點不甘心,但一定會遂了你的意。”

    溪若柏正色地看着他:“你要想清楚,若你開口,莫過於釜底抽薪。”

    賜婚一事很快就傳開了,安樂哭着跑進了蕭善煙的營帳,撲在她的膝前,兩眼通紅:“母妃,您不是應承過我嗎?”

    蕭善煙拿錦帕擦去她的眼淚,扶着她在身邊坐下:“這是你父皇的決定。”

    “我不信!父皇一向不待見長樂,出了這種事,他只會將長樂趕出平京以息流言,您難道還要騙女兒嗎?爲什麼!難道表哥比起女兒,還要重要嗎!”安樂心緒難平。

    “公主,不可胡言。”景娟青提醒道。

    安樂卻什麼都不管了,失去陸子陌她生不如死:“母妃,您明知我對子陌的心意,爲了不讓長樂糾纏表哥,您就要犧牲女兒嗎?”

    蕭善煙看着安樂,這個女兒溫柔似水,其實什麼都明白,她安撫道:“賜婚一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之事,母妃可以去求你父皇,讓長樂爲妾,你還是他唯一的世子妃。”

    “不!”安樂豁然起身,“愛情怎可分享,我決不許子陌納妾,何況還是長樂!”

    蕭善煙氣定神閒喝着茶:“那便看你的本事了。”

    安樂怔在了原處。

    長樂從王帳回來,便呆坐了半日,一言未語,歡歡幾次想要開口,都被金蕎攔住了。

    三人便一起呆坐,一坐便到了傍晚。

    金蕎將帳子裏的燭火全都點燃,外頭有人說話:“長樂公主,我家世子爺請見。”

    金蕎微訝,見屏風後長樂的身影微動,歡歡不悅輕聲道:“他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請他進來。”長樂疲累的聲音自屏風後傳來。

    金蕎掀開了帳簾恭敬道:“世子爺請進。”

    或許是那晚二人歷劫,又或許是梁帝口諭賜婚,陸子陌看着長樂的目光少了往日的一分清高,越發溫柔。

    長樂走出屏風來,陸子陌莞爾,上前握住長樂的手,柔聲道:“真好。”語氣裏有幾分塵埃落定的嘆息。

    長樂垂眸,推開了他的手,只道:“國公並不待見我。”

    陸子陌寬慰道:“你放心,你進門後,我會另尋宅子安置你,你不必每日晨昏定省。”

    長樂轉身,看着他的目光滿是疑惑,她心知梁帝不會給她賜宅公主府,可外置一說實在奇怪。

    陸子陌見她莫名,不禁皺了眉,失了剛剛的欣喜,眼底閃過一絲不安。

    長樂沉聲試探:“我若進門便是世子妃國公的正經兒媳,怎能外置?”

    陸子陌心裏一緊,沉默半晌才道:“皇上同我父親說,會將安樂下嫁與我爲世子妃。”

    雖然早已有心理準備,可長樂還是忍不住嗤笑一聲。

    歡歡瞬間像是被點燃的炮仗:“那我們公主算什麼?妾侍?外室?”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欺人太甚!”

    自古以來,哪有公主爲妾的道理!歡歡氣得眼睛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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