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公主胡爲 >第48章 宣示主權
    次日,柳靖之進了太子府拜見太子殿下。

    幾句下來,蕭檀捏着手裏的玉扳指,才道:“聽聞柳卿曾對長樂多有照拂。”

    柳靖之聽出了蕭檀語氣裏的冷意,他漫不經心地笑道:“殿下不是一直清楚嘛,不然在李賊闖宮的當晚,殿下就該進宮了。”

    正是因爲當日柳靖之和長樂的一面之緣,他了解柳靖之的清高,是絕不會允許李賊做出欺辱婦孺的事。

    蕭檀擺擺手,流雲立刻捧上一個精美的錦盒,蕭檀冷然道:“這是謝禮。”

    柳靖之接過,玩味的一笑,替長樂給謝禮,是在對他宣示主權嗎?

    “流雲,送柳卿去嫿畔。”

    柳靖之覺得蕭檀在說這句話時臉色更加冰冷了,又低頭看了看手裏的錦盒。

    嫿畔就是長樂在太子府住的庭院,建在與星河河畔。

    正是正午,烈日當空,蕭檀站在院外,看着院裏兩人。

    長樂的精神看上去已經好多了,從這裏看過去,能看到她精緻的側顏。

    她低低綰了髻,如雲的秀髮披在薄背上,全身上下只有耳垂上掛着的紅瑪瑙墜珠的耳線,大概是柳靖之說了什麼趣事,長樂掩面笑了起來,耳線輕輕搖晃。

    烈日灼心着,蕭檀眼底驟冷,面上是冷若冰霜。

    他揹着的手緊緊攥起,那些輕顰淺笑都像是一把把利劍刺在他的心上。

    流雲站在他身後,隻字不敢言。

    最終,蕭檀轉身,離開了這裏。

    後日,就是蕭檀的冊封大典,晚上有羣臣晚宴,舉國同慶。

    柳靖之說,那天晚上會有大雨。

    大雨是自然的沖刷利器,可以將一個人所有的足跡都抹掉。

    燭光搖曳,金蕎偏頭看到長樂解下了從不離手的珍珠手鍊,放在桌上,她猶豫着還是上前道:“公主,真的不再見殿下一面嗎?”

    長樂輕緩道:“不見了。”

    見與不見,也沒任何意義。

    她不是趙氏女兒,與蕭檀之間沒有血海深仇,她只是一個替身,是所有人的仇恨宣泄,如今天下已經是蕭氏的天下了,她這個出氣筒也該全身而退了。

    走了,就當過往雲煙,散了就散了。

    她沒有帶走多少細軟,那些都不是屬於她的,她本來想留下金蕎歡歡,金蕎溫柔聰慧,留在京城前景好,歡歡有嚴承。

    可她二人卻執意要跟着長樂,長樂無奈卻滿心暖意。

    夜色下烏雲滿天,不消一刻,傾盆大雨就像是織成的面網。

    今晚的太子府安靜的很,大雨之下,連巡邏的府兵都少了,長樂在柳靖之的安排下,從側門出,上了早已備好的馬車,

    馬車裏,柳靖之在燈光下對着她溫柔地笑。

    長樂三人微訝:“你……”

    柳靖之莞爾:“大勢已定,我也正想去江南遊歷一番。”

    金蕎看在眼裏,瞭然於心,長樂沒有多想。

    車軲轆轉動了起來,從側門那長長的圍牆駛到了前頭,透過紗絹的窗戶,依稀可見太子府巍峨輝煌的正門,十六名駐守府兵在磅礴大雨之下依然威嚴,長樂不禁想象蕭檀踏入府中的姿態。

    心猛地一抽,她收回了視線,她摸了摸鼻尖,舒緩那股酸意,耳邊只有車頂“噼裏啪啦”的雨打聲。

    不知行了多久,柳靖之正色道:“快出城了。”

    長樂晃了一下神,攢了一抹笑意,嘴角卻是苦澀的。

    赫然一聲嘶鳴聲,馬車緊急頓住,聽動靜,車伕驚呼一聲好像從車架滾了下去,柳靖之擰眉,身軀擋住了她三人,推開了車門。

    忽的電閃雷鳴,長樂自紗絹的窗戶隱約看到了一排人影,不由心慌。

    她看着柳靖之的背影,他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壓迫感給困住了,心裏猛地一跳,走上前來,出現在他身邊。

    又是一場電閃雷鳴,將蕭檀的臉照得透亮,一瞬間又趨於黑暗,可長樂已經看清了他的臉,她的心再也平靜不下來。

    暴雨如注,蕭檀的臉色陰鷙的可怕,他從來都是白璧無瑕,一塵不染的清冷矜貴,可現在的他,即便身着太子華服,那濺起的泥濘也讓他的華服上都印了斑斑點點。

    長樂不由自主走下車來,金蕎連忙下車幫她撐了傘。

    在與長樂四目相對之際,他竟是那樣消沉狼狽,眸底還隱隱浮着一層怒意。

    他是震怒的,從宴會上得知長樂敢逃跑,他就是毫不掩飾不分場合的震怒的,他打落了上前來敬酒的大臣的酒杯,不顧蕭澤的怒喝,在衆目睽睽之下跨步離開。

    一路策馬奔馳,不在意馬蹄濺起的泥濘,不在意暴雨把他澆得溼透,毫無儀態,像是歷劫歸來冷酷無情的殺神。

    可在見到長樂時他又隱起了這份殺意。

    暴雨打在地面砸起水坑,蕭檀緩緩朝她走來,低頭看她,墨黑的瞳孔深沉難辨:“小心着涼,回府吧。”

    他沒有問她逃跑的事,好像她只是賭氣跑出來玩一趟。

    長樂心裏揪緊,她深吸一口氣道:“蕭檀,我不辭而別,是我不對,既然你來了,我們就此珍重告別,蕭檀,放我走吧。”她的語氣中微有祈求。

    雨水刷過他的面容,流過他的雙目,澆不息他眼底蓄起的薄怒沉痛。

    利器出鞘的聲音讓長樂恍然回頭,架在歡歡金蕎脖頸的刀泛着冷光。

    “殿下這是要強人所難啊。”柳靖之的聲音悠悠傳來。

    長樂回眸,柳靖之的脖頸也架了一柄刀。

    “你大病初癒,不宜出遠門,若是想去江南,日後我陪你去。”蕭檀語氣微涼,掃了一眼蓄勢待發的歡歡。

    歡歡對上這一眼,氣勢莫名弱了下來。

    長樂惱怒地瞪着他,顧慮金蕎,也不想把柳靖之扯進來,長樂終究是妥協了。

    “好,我跟你回去。”

    “長樂!”柳靖之突然喊了一聲,倉促急切之意連他自己都怔驚了,愣愣地看着長樂,完全沒有注意到蕭檀冰冷的凝視。

    長樂朝他微微一笑,在馬車懸掛的燈燭下,婉約柔和。

    蕭檀眸色沉了下來,他冷若冰霜地擡擡手,已經有人重新牽了馬車過來,他抱起了長樂,同乘回府。

    蕭檀送長樂回到了嫿畔,招來五名侍婢伺候長樂沐浴更衣。

    等到蕭檀更衣整了儀容過來,長樂依舊坐着紋絲不動,秀髮上還滴着水滴,手臂和裙襬也是浸溼的,那五名侍婢戰戰兢兢立在身後。

    蕭檀沉怒:“怎麼回事!”

    侍婢們齊齊下跪:“殿下恕罪,公主不讓奴婢們碰。”

    長樂硬着聲音仰頭看他:“金蕎歡歡呢?我要她們伺候。”

    蕭檀斂下怒氣,執起她的手,冰涼的觸感讓他眉頭深鎖他的聲音還是冰冷的:“聽話,去洗了熱水澡,我就讓她們過來。”

    長樂卻聽出了要挾之意,她咬咬牙,轉身進了浴房。

    半個時辰後,長樂從側間走了出來,長袍曳地,鬢邊的秀髮攏於腦後低低綰了髻,青絲披散,臉頰像是埋在雪地的芙蓉花,白裏透紅,楚楚動人。

    可她的眼底卻浮着一層倔強的怒意。

    “我洗好了,你可以放了她們了嗎?還有柳靖之,這件事與他無關,是我要他幫我的,是我……”

    “你們下去!”蕭檀冷冷打斷了長樂越來越急切的言語,屏退了那些侍婢。

    侍婢們依次退下,關上了房門。

    “蕭檀……”長樂朝他走了一步,怔住了。

    蕭檀擡眼望向她的目光十分奇怪,從未見過的暴戾之色讓長樂想要落荒而逃,可等她才退了一步,整個人已經被蕭檀桎梏住。

    他怒喝:“我爲了怕你受刺激,忍着不見你,可你卻心心念念想見別的男人,與他私下做了約定,你可曾將我放在心上?你要和他走是嗎?”

    今晚他強忍了太多的怒火,一切都是爲了怕嚇到她,他知道這段日子,她受了許多委屈和驚嚇,所以他今天一直剋制着。

    可在她口口聲聲爲柳靖之求情時,他的眼中像是冒着火焰,震怒快要將她吞噬。

    “蕭檀……”長樂嚇呆了,怔怔地喊着他。

    她沒能再多說什麼,暴雨般強烈的吻落了下來,長臂摟住她的腰肢,彷彿要將她嵌入身體裏。

    長樂掙扎着,慌亂間她咬住了蕭檀的脣,蕭檀喫痛地退開,四目相對下誰也不甘示弱。

    “你們勝利了,想要的都得到了!我只是想離開而已,都不行嗎?”這句話中,長樂有太多的酸楚和委屈,強撐着還是紅了眼。

    蕭檀一聽她仍然想要離開,便像是失了理智一般,之前他還顧慮蕭澤會傷害她,可如今,什麼顧慮都沒有了,他一把扯過長樂,將她摔在牀榻上。

    長樂的手劃過牀邊的花瓶,砸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那些鮮花也隨之落在碎片上……

    蕭檀鉗住了她的雙手壓在細軟的被褥間,再次俯下身,鮮血將他和長樂的脣瓣染得鮮紅。

    長樂所有的反抗換來的是蕭檀更深重的掠奪,漸漸的,她不再反抗。

    可她也沒有迴應。

    蕭檀乍然回神,停止了掠奪,擡起頭看着身下的她。

    長樂睜着眼,像是一具美輪美奐的瓷娃娃,沒有生氣,沒有靈魂。

    蕭檀驀地心絞在了一起,他突然笑了,眼圈紅紅的,他坐起了身,背對着她,抑制不住地心痠疼痛。

    長樂緩緩起身,面朝着他,慢慢拉下外袍:“你是想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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