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沉,宮女們剪着燈芯,雲岫聽着腳步聲漸近便打開殿門“殿下今個兒怎得這麼晚?”

    “嗯,今日耽誤了些,這摺扇擺櫃上吧。”長孫思衡遞去錦盒,神色略微疲憊。

    雲岫接過見她手心紅腫,便趕忙邀她入殿又轉身吩咐“春菊,後廚的膳食快去熱一下。”

    “是。”不遠處一藍衣宮女應和。

    雲岫取出錦扇展開,一瞬間的驚異後雲岫便轉向長孫思衡“殿下,這扇骨細膩,扇面繪的紅梅白雪生動,是把極好的扇子,恰與紅梅白錦那件直裰相配,殿下冬日穿着定是好看。”

    疏枝寒影,紅梅凌霜,峭而獨立,孤芳自賞。

    “那就先收着吧。”長孫思衡淨手後用棉布擦拭。

    雲岫支着小凳爲她上藥,嘴裏嘟囔着“殿下今日受苦了,那司業大人也不知憐香惜玉,唉,過些時日殿下還需學射箭刀槍。”

    “倒也是我的過錯,落下些許課業。”長孫思衡對着雲岫笑笑,打着趣

    “你倆個眉毛都要擰一起啦!今晚喫些什麼,我彷彿聞到蓮藕排骨湯的味。”

    “殿下今日倒是真的餓着了,後廚確實燉了蓮藕排骨。”春菊端着托盤進來。

    清湯上飄着蔥花,爲了方便餵食春菊特意命人將蓮藕切小,肉塊脫骨。

    蝦米炒時蔬,紅燒魚,辣炒雞絲。

    看着倒是令人食慾大增。

    雲岫伺候長孫思衡用完晚膳便引着她在後院散步消食。

    院內支着燈盞,明亮清楚,長孫思衡踱着步子背書,雲岫在燈下縫着護腕束袖。

    一一

    武場上烈日洋洋,自上次驚馬之事,聖上便應允讓雲岫暫且隨從,雲岫便在休息處爲衆人涼着茶水。

    今日學的是射箭,大家皆是輕便的木弓,拉弓,瞄準,撒放。一套順序下來雖射不整齊倒漸漸熟悉,繼而是挨個動作分解。

    “舉弓——”

    左腳橫跨,左手持弓,右手三指捏弦持箭緩緩舉起,雙肩舒而下沉。

    陳思炎巡視了一圈,略微調試了一些人的姿勢“開弓——”

    右肩肩胛展,順着將弦拉開,拳至下巴而過。

    “左手扶弓誤施力。”

    扶弓,長孫思衡心念着手中鬆了立道那弓便偏轉的落下,她趕忙去拾起重新做一遍動作。

    “好,瞄準——”

    “射!”

    木箭飛馳,草草落在外圈,還有些許人的箭缺力還未至箭靶便落下,有的則是飛到旁人的箭靶裏,惹得一通笑話。

    唯有柳煦的箭筆直有力,靠近靶心,陳思炎投去讚賞的目光,對着他點點頭,這顆好苗子他這幾日務必要拿下。

    “射箭的技巧大抵如此,需要各自的領會,勤加練習。自由練習一炷香,不可胡鬧!”陳思炎揹着手

    “是。”學子們答應,

    柳煦射箭射的好,周身早圍上許多學子爭相請教。

    長孫思衡便自己在旁先練習,可似乎無論如何使勁那箭都飛不遠,反到越發笨拙,只有幾次牽強地掛在箭靶上。

    長孫思衡也心底暗暗生氣,儘管帶着指套,這弦依舊磨得她手疼。

    柳煦指點完了那些學子就見着長孫思衡坐在帷帳外的角落邊喝茶。

    他帶着弓箭上前“走,咱去試試不?”

    長孫思衡嘆了口氣不說話。

    “走吧,殿下,我教你。”柳煦朝着她招手“快來呀!”

    推脫不出,長孫思衡便硬着頭皮回去。

    照舊舉弓,拉弓,瞄準,撒放。

    看着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而那箭卻輕飄。

    柳煦便教着她小細節,一番指點後,似乎有點樣子,可是總差了許多樣子。

    “拜見司業。”聽着邊遠的聲兒他們二人也轉頭,百里昭身着荼白戎衣在一方黑色裏尤其顯眼,正面金絲麒麟,兩臂繡着大西番蓮,衣襬是鴻雁穿雲,金絲紅線的邊緣徵兆吉祥。

    柳煦在心裏暗暗啐一句:王八蛋!悄悄地貼近了長孫思衡兩步,看着像靠在她身上。

    長孫思衡只在心裏輕嘆,君子形如山立,面如暖玉生煙,氣質內斂張揚,一如他眼尾的痣,總乘着笑意,看着溫柔和氣,卻不知……四月的春風,八月的急雨。

    長孫思衡心裏一陣唏噓。

    百里昭遙遙就看見柳煦在長孫思衡那麼的活潑、吵鬧,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

    尤其是把柳煦貼近的小動作一覽眼底。

    真是不爽。

    百里昭壓着眼底的不悅,緩緩勾着嘴角的笑朝他們徑直而去。

    學子們都知趣的讓開了一條道。

    距他們還有兩尺,百里昭便頓住看着他們。

    長孫思衡感覺周身些許沉寂,她緩緩行禮“拜見司業。”

    柳煦緊而跟上,草草而不耐煩“拜見司業”

    “你方纔喚我什麼?思衡。”百里昭揹着手緩緩向前兩步。

    頓感一陣窒息沉寂,長孫思衡背後冒着冷汗。

    “學生拜見先生。”長孫思衡趕忙回答。

    “哦,是先生啊,爲師還以爲殿下因爲幾次受罰便要同爲師置氣,與爲師恩斷義絕了。”百里昭故作惋惜。

    長孫思衡打着哈哈“學生哪敢。”

    “學射箭麼?”百里昭看着她手中的弓箭。

    “是的,太傅皮薄肉細的還是早些回書院去吧。”陳思炎叉着腰出了帳,鼻子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老子可是正三品的將軍,靠着自己血汗打來的軍功,你們這些念天書的愛去哪去哪,別在老子面前晃眼,尤其這乳臭未乾的太傅。

    “都嚷嚷啥呀?人家是太子的太傅,又不是你們先生,我纔是你們師父,都趕緊回自己位置去練箭。”

    呸,一羣慫瓜。

    “是。”餘下的皆去練箭。

    陳思炎見柳煦還杵着,便一拍腦袋“還杵着幹嘛,給司業遮陽麼?”

    “我……”

    “我什麼我,柳煦你給我過來,我有事同你說。”便一攔柳煦,拉入帳子,柳煦可是他的寶貝,斷不能被那甚麼司業捉去。

    “射箭麼,先生不才,略知一二。”百里昭看陳思炎把柳煦抓走,心裏一陣舒爽。

    百里昭接過長孫思衡手中的弓箭。

    “先生……”你還未帶指套。

    百里昭一套動作迅速,“咻——”那箭飛馳而去,穩當當的插中靶心,穿透了箭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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