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帶早就受了損，能發出這樣的音節已經很不錯了。
寶珠突然笑了起來，直直看向程錦書，喊了兩個字，“媽媽。”
程錦書瞪大眼睛，以爲自己幻聽，臉上寫滿了震驚和愕然，“你、喊我什麼？”
“媽媽。”
寶珠歪歪腦袋，又喊了一聲。
比剛剛更清晰，更響亮，也更堅定。
程錦書再也忍不住，哭得聲嘶力竭，肝腸寸斷。她像是要把這些年的委屈全都哭盡，像是要把這些年的思念全部訴盡。
她原本以爲，她再也沒有機會聽見自己的女兒親口喊一聲媽媽。
卻沒想到，老天爺真的給了她這個機會！
程錦書哭聲悲慟，雙眼通紅的點頭，一遍遍應着，“誒，誒。”
直到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插了進來，冷漠又譏誚。
“嘖嘖嘖，母女相認，這樣的場面可真是感人吶。看得我都快要哭出來了呢。”
孟凡做了一個擦眼淚的表情，顯得十足誇趙。
程錦書渾身一僵，立刻看向寶珠，努力地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句，“快走，別管我，走！”
寶珠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從來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打算走。
程錦書拼命搖頭，“傻孩子，聽媽媽的話，走，走啊！”
能吐出這麼幾個字已經是極限，程錦書喘着氣，語氣近乎祈求。
孟凡冷冷一笑，“今天，誰也走不出這道大門。”
外面電閃雷鳴，疾風驟雨，一道道駭人的閃電照亮了糖廠裏的一切。
孟凡不打算再拖了，下令道，“動手！”
手下們根本不敢違逆，立刻衝着寶珠撲過去！
程錦書被綁着手腳癱在地上，一個勁拼命搖頭。
這個向來要強的女人，這個纔剛剛和女兒相認的母親，拋下了所有驕傲和自尊，一點點挪到孟凡腳邊拼命磕頭。
“求求你，放她走，我保證她不會威脅你的地位，我保證我會帶着我女兒永遠從遙洲城消失！”
“孟凡，孟大小姐，求你了，放過她吧，她今年纔剛剛滿十八歲啊”
程錦書聲淚俱下，低聲哀求。
孟凡嘖嘖驚歎，“母愛果然強大啊，竟然能讓一個啞巴開口說話。這麼說來，你之前一直是裝的？”
程錦書搖着頭，“不是，不是”
她聲帶受損是真的，並沒有完全到不能說話的地步，最多幾個字幾個字的往外蹦。
“大小姐，求你了”
孟凡似乎嫌髒，一腳踹開程錦書抓着她腳腕的手，居高臨下道，“既然想救你女兒，那就給我磕頭啊，磕到我滿意爲止。”
“好。”
程錦書當真了，蜷曲着身體跪在地上，將頭磕的砰砰作響。
不遠處的寶珠看到這一幕，心如刀割，當即將一個撲上前來的手下狠狠扔了出去，怒吼道，“求她做什麼，不要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