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裏發生的事情基本已經查清。

    當時掉落在山崖底下的那一顆鋼珠,確實來自孟家的武器庫,而且只有孟家纔有。

    除此外,在鄭依然墜崖的山頭對面,確實有其他人踏足並且停留過的痕跡,這點從地上丟棄的食物包裝袋上都能看出來。

    所以,黎笙當時在拉着墜崖的鄭依然時,必然是遭到了那一顆鋼珠的襲擊,才被迫鬆開了手。

    如此一來,鄭依然的死本身就和黎笙沒有直接關聯。

    沈休辭揉揉眉心,怪只怪他當時被矇蔽雙眼,相信自己的‘眼見爲實’,纔對黎笙說了那樣難聽的話。

    現在想想,黎笙當時拉着鄭依然,大半個身子都在懸崖外,就算沒有那顆鋼珠的襲擊,她放手也在情理之中。

    難不成她就非得跟着一起跳下崖,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嗎?

    沒這個道理。

    更何況,當時的事實是,黎笙冒着被鄭依然一起拖下去的風險,卻都從頭到尾沒有鬆一下手!

    是他的錯。

    沒有聽黎笙的解釋,就對她說了那樣傷人的狠話。

    沈休辭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紀開誠像是得到了啓發,再次出了個主意,“五爺,要不跪鍵盤也行啊,動一下打一下的那種!”

    “”

    沈休辭瞥他一眼,“閉嘴。”

    “哦。”

    紀開誠默默閉上嘴巴退到了一旁,就聽他家五爺閉着眼睛說了句,“把東西買好。”

    “買、買什麼?”紀開誠一時沒轉過這個彎,直到看見沈休辭幽冷的視線時,恍然道,“好的五爺,我保證買最新鮮的榴蓮和最結實的搓衣板!”

    遙洲城,黎園內。

    昏迷了一天的黎笙緩緩睜開眼睛。

    醒來的那一刻,黎笙以爲自己做了一個夢,她夢見寶珠出了事,屍體在一個臭水溝裏被挖出來。

    是夢吧?

    應該是吧?

    黎笙緩緩轉過頭,就看見吳媽在一旁,哭得眼睛都腫了,見她醒來,立刻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着,“小姐,你醒了,不管怎麼樣,節哀順變”

    黎笙心裏咯噔一聲,擡手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疼。

    爲什麼都這麼疼了,這個夢還不醒?

    見黎笙這副模樣,吳媽哭喊道,“小姐,節哀啊!”

    這兩個字,恰恰是黎笙最不想聽見的。

    心底那最後一絲希翼被打破。

    黎笙閉了閉眼,許久後她從牀上起來,聲音沙啞至極,“寶珠在哪兒?”

    “在在樓下客廳。”

    吳媽嗚咽一聲,她這個和寶珠朝夕相處近一年的傭人都難過成這樣,那麼黎笙呢?

    黎笙沒有哭,面色平靜地下了樓,來到了客廳。

    只見客廳中間擺着一副玻璃棺,寶珠被擦乾淨了身體,換上了乾淨整潔的衣服,就這樣靜靜躺在裏面。

    像個破碎的、一動不動的布娃娃。

    黎笙走上前,細細查看寶珠身上的傷,腿上,手上,全都是子彈穿過留下的痕跡。

    最後那一點致命傷,在眉心。

    黎笙伸出微微顫抖的手,在寶珠的眉心上輕輕拂過,輕聲問道,“珠珠啊,當時,一定很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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