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被他恨得要死的偷襲黎笙的神祕人，原來就是他自己。
“我還有什麼臉面對她，我還有什麼臉......”
蘇鳳眠一臉悲慼，就連聲音也變得嘶啞。
在知道真相之後的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混蛋。
心心念念想要查出來的神祕人，就是他自己。那個害死黎笙的人，就是他自己。
做了這樣十惡不赦的事情，他根本沒法原諒自己，更不知道還有什麼臉去面對黎笙......
蘇鳳眠捂着自己的心口，那裏好像被生生撕成了兩半，血淋淋的，疼得他痛苦不堪，心如刀絞。
見狀，老道士慢悠悠道，“嗐，早說讓你換一個願望，非要不聽。現在知道真相了，知道一直以來的執念和那來龍去脈後，心裏反而不好受了吧？”
老道士挑挑眉，笑眯眯問了句，“那麼接下來呢，你還願意付出自己生命去救你的心上人嗎？”
蘇鳳眠緊緊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他的聲音已經嘶啞，回道，“我願意。”
正是因爲知道真相後，他才更應該爲自己曾經傷害過黎笙的事情做出彌補。
不管黎笙原不原諒他，這都是他自己心甘情願想要做的事情。
聽到這話，老道士並不覺得意外，點點頭道，“行吧，那我成全你。”
“多謝。”
蘇鳳眠難得說了一個謝字。
老道士最後又問了句，“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嗎？要是有的話，你現在還有可以反悔的機會，要是沒有，我現在就準備動手了。”
要說放不下的事情，怎麼可能沒有呢。
他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黎笙。
他擔心等自己死後，再沒有第二個人願意爲黎笙付出一切，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像他一樣，將黎笙放在心裏的第一位。
他也怕在自己死後，黎笙會徹底忘了他。
到那時，他在她心裏，連一個角落的位置都不會有......
想到這兒，蘇鳳眠忍不住苦笑。
他擡起頭，剛想開口，突然看見山腳下那長長的臺階下有一道白色的身影，瞳孔微微一縮，愕然道，“那人是......”
老道士順着蘇鳳眠的視線看了一眼，輕飄飄回道，“哦，你的情敵啊，大名鼎鼎的五爺沈休辭。”
竟然真的是他......
蘇鳳眠朝着沈休辭所在的方向多看了幾眼。
只見清晨五點的山腳下，日出剛剛升起，金色的日光連綿而下，在那長長的臺階下，沈休辭穿着一件白色襯衫，那道向來矜貴慵懶的身影，此刻正和其他虔誠的信徒一樣，一步一跪，步步登山。
老道士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解釋道，“這臺階啊，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尊貴的五爺需要一步一跪，用這樣的方式登頂。這就是我剛纔說的第一個救黎家那小丫頭的辦法。”
聽見這話，蘇鳳眠眼神複雜，到底是忍不住笑了。
他心裏的那點執着，在看見沈休辭的舉動後，不知不覺竟然釋懷了不少。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的自詡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