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痠痛傳來，林澈下意識地仰起頭。
沐陽也嚇了一跳，擡着的小手還保持着準備敲門的動作，反應過來撞到人，連忙往後推了兩步，眼看着要撞牆上了，林澈反應很快，一個跨步，伸手墊在沐陽的後腦勺上。
雖然兩人沒有直接接觸，但是靠得很近。
近到沐陽淡淡的松柏香和菸草味包圍，近到林澈收回手的時候，只要輕輕一帶，就能把小姑娘攬進懷裏。
沐陽並不覺得緊張，也不害怕，繃緊身體只是下意識的行爲，林澈以爲自己嚇到她了，趕緊後退一步拉開距離，輕聲道，“撞疼沒有？”
沐陽摸了摸剛剛撞上林澈下巴的小腦門，搖搖頭，看到自己手上拿着的資料，一下子回魂，急急開口，“林警官！馬曉花有問題！”
林澈眼眸幽深幾分。
沐陽驚訝地眼睛睜大幾分，“你也發現了對不對？！”
林澈點點頭，提高聲音，“老杜，讓所有人暫時停下手上的活兒，有發現。”
一聽林澈這話，老杜就知道他找到疑點了，語氣不自覺緊迫了幾分，“我馬上聯繫他們！”
半小時後，所有人又聚在了白板前。
“老大，快說快說！”李禮催促。
不僅是他，其他人神情也有點着急，相比起來，林澈神情依然沉穩，看不出太大的情緒波動。
林澈沒有絮絮叨叨說思考過程，一開口就直入重點——
“楊森和韓水芹到青州旅遊，爲什麼要讓馬曉花幫他訂住宿？”
大壯開口回答林澈的問題，“根據楊森的說法，是爲了登記入住的時候不被採集頭像信息，防止暴露身份。”
林澈點頭，“這個說法完全合理，但是如果我們把問題想複雜一點呢？”
林澈視線在大家身上繞了一圈，繼續開口，“古鎮客棧對入住客人的信息覈查並不仔細，楊森完全可以選擇用假身份，在網上找人代辦入住，他有現成的假ip地址，就算我們找到代辦入住的人，要想查到他也不容易。”
夏傑皺眉，“可是如果找陌生人代辦入住，楊森要怎麼拿房卡？如果是約定藏在什麼地方自取，不是更惹人懷疑嗎？”
“不需要房卡。”
林澈舉起手機，開口道，“景區不少的客棧民宿，用的是密碼鎖，辦理入住後會收到短信，短信裏會有臨時的開鎖密碼。我剛剛試了，只要電話留的是我的，不論誰去辦理入住，密碼都會發到我手機上。”
大家點點頭，“確實這樣能把身份藏得更好。”
“馬曉花和他關係密切，一旦查到馬曉花，就會查到他頭上去，這個方法並不保險，而且還會多一個人知道他和馬曉花出行的情況，對楊森來說，風險會加倍，可爲什麼他還會這麼做？”林澈問。
“因爲他信任馬曉花。”
沐陽開口，聲音比平時說話低沉了一些，“楊森做的事是違法的，馬曉花和他非親非故，能讓他如此信任，最大的可能性是——兩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大辦公室沉默片刻，李禮才試探着開口，“馬曉花是同，同夥？！”
花語咖啡店對面的道路監控調出來，大家一直仔細盯着，可直到楊森和韓水芹的身影消失在監控畫面裏，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徐洋剛準備放下一個監控，林澈道，“等等。”
又過了十多秒鐘，徐洋瞪大眼睛，擡手指着屏幕角落，“這是……馬，馬曉花？！”
徐洋一開口，其他人也注意到了，監控左下角馬曉花胖胖矮矮的身影，和兩人大概保持了兩個路口的距離，但方向是一致的。
馬曉花沒有僞裝，所以不難辨認。
之前沒有發現，是因爲查監控的重點放在了識別楊森面部特徵上，所以看完楊森和韓水芹的部分就跳下一段了，這麼大量的視頻，根本沒時間多看十多秒。
徐洋又放了幾段視頻，大部分都發現了馬曉花的身影。
“馬曉花這是在跟蹤楊森和韓水芹嗎？”夏傑開口。
大壯緊鎖眉頭，“不管怎樣，馬曉花之前說她只是聽楊森的安排辦事，具體發生了什麼不知道這話，肯定是說謊了，天天跟在兩人身後，怎麼可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個馬曉花藏得夠深的，看着什麼都不懂，沒想到心眼這麼多！”
李禮點點頭，看向林澈，“這麼細小的點你都能注意到，老大你也太牛了吧！”
李禮這次不是拍馬屁，是真的覺得林澈厲害，簡直神了。
“疑點太多，不知道從何下手的時候，就把問題簡單化，盯着主要矛盾，不要被幹擾。但當幾乎找不到疑點，沒有偵查方向的時候，就把問題複雜化，把之前認爲合理的點當做疑點來再次分析排除。”
對於破案思路，林澈沒有藏着掖着，馬曉花辦理入住這個點，其實已經有了合理的解釋，但是把問題複雜化後，想更多的可能，疑點就又出現了。
老杜抱着搪瓷杯，開口道，“馬曉花想自保，撇清關係完全說得通，可是楊森在審訊中也認同了這個說法，這樣看來，楊森在保馬曉花，兩人是同夥就說得通了。”
大壯撓了撓腦袋，皺着眉頭，“可楊森爲什麼要保馬曉花？他是還有什麼事要交給馬曉花去做嗎？”
就當大家再次陷入沉默的時候，沐陽清亮的聲音傳來——
“如果……楊森把馬曉花當成愛人呢？他所說的那種，靈魂伴侶。”
“因爲楊森愛馬曉花，所以認下了所有的罪，只爲了能讓馬曉花逃脫制裁。”
沐陽的話，讓所有人都大喫一驚，瞪眼的瞪眼，張嘴的張嘴，臉上全都寫滿不可置信，就連林澈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這個說法簡直太離譜了，就沒人往這方面想過。
看內在，馬曉花沒讀過幾年書，內涵什麼的根本談不上，楊森能裝成文化人進行詐騙，本身的知識底子是不錯的，這樣的兩個人能有什麼共同語言？靈魂怎麼能契合到一起？
再說膚淺一點，楊森雖然錢樣貌普通，但氣質不錯，溫文爾雅，而馬曉花身高不高，膚色黑，身材臃腫發胖，怎麼看都和楊森達不到一起去。
這樣的兩個人，怎麼可能會是愛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