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警官，早上好啊！”
沐陽一邊扣安全帶一邊笑着問好，語氣依然輕快，但嗓音卻有點啞。
沐陽拍了拍抱在腿上的袋子，“太早了估計早點鋪都還沒開門，我帶了三明治和牛奶。”
沐陽說着，按開手裏的保溫杯，咖啡醇香混着牛奶濃厚的香氣，飄了出來。
林澈側目打量了一下小姑娘，還是昨天那套衣服，拿着杯子的右手，小指外側有蹭到的黑色筆跡，嗓子有點啞，咖啡喝得還很濃。
“沐陽。”
林澈開口，小姑娘轉過來，眼睛有點紅，眼底有淡淡的烏青。
“怎麼了？”
沐陽兩隻手抱着保溫杯，粉嘟嘟的小嘴邊上還沾着咖啡漬，撲閃撲閃的大眼睛，有點疑惑地看着林澈。
“你查了一晚上資料？”
林澈用的肯定句。
“哎呀，被發現了。”
沐陽咧嘴一笑，伸手抓了抓小臉，“查得太入迷了，沒注意時間。”
察覺到林澈想讓自己回去補覺的意思，沐陽趕緊開口，“我很想見見陳永娟，而且我查了一晚上，腦子現在正興奮，睡不着的，出去一趟就當換換腦子了，我中午回來好好補覺。”
林澈心疼小姑娘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皺着眉，沒有立馬答應。
“林警官……”
沐陽拉住林澈的袖子，輕輕搖了搖，可憐兮兮地看着林澈，老老實實認錯，“我知道錯了，我不該答應了你要早點睡，還偷偷熬夜。我以後查資料定個鬧鐘，保證不這樣了，你就讓我去吧，好不好？”
小姑娘才拉住林澈的袖子，什麼都開沒說呢，靠眼神就贏了。
小姑娘的認錯，殺傷力太強，林澈毫無反抗之力，徹底敗下陣來。
或者說是撒嬌要更貼切一點？
林澈拿過沐陽手裏的保溫杯，放到被加上，無奈的語氣裏，藏着溫柔的妥協，“路上眯一會吧，到了我叫你。”
“好！”
沐陽重重點了一下頭，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像聽話的小朋友，立馬乖乖坐好，閉上眼睛。
林澈脫下外套，放到沐陽腿上，“蓋上，彆着涼。”
“嗯！”
沐陽依然聽話，兩隻小手穿進袖子裏，把衣服反套上，小臉縮在領口處，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醞釀睡意。
林澈目光捨不得移開，忍不住多看了幾秒，都沒注意到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林澈發動車子，開了暖氣，油門和剎車都踩得比平時小心了些。
沐陽說自己回去睡不着，並不是搪塞林澈，這一晚上，腦子裏重複的恐怖畫面，讓她根本不敢閉眼，反而是在林澈身邊，她纔沒那麼害怕，能迷迷糊糊地睡着。
車開到老城區外的停車場時，天才只是矇矇亮，林澈看沐陽睡得熟，沒捨得叫醒她，給她留了條微信，自己先下車去看。
五點多，對普通人來說，應該還在睡夢中，但對早點鋪子來說，已經不早了，蒸屜應該已經上氣了，豆漿應該已經煮好一鍋了，鋪子開門前的準備工作應該完成得差不多了，因爲再過一小會，學生們就該上學了，買早點的第一批客人就要來了。
林澈問了不遠處的環衛工，“大哥，這早點鋪平時一般什麼時候開門？”
環衛工大哥看了一眼，“平時這個點早開門了，今天可能老闆有事耽誤了。”
大哥也是熱心人，擡起手指了指前面，“那前面還有一家賣包子的，雖然沒有這家的好喫，但總比餓着好吧？”
林澈點頭，“好，謝謝大哥。”
林澈往前走了幾步，迎面走來一個穿着校服，剪着齊耳短髮的女生，林澈看過資料，認得出這是陳永娟的大女兒，陳思璇，應該是要去上學。
林澈走過去，“你好，請問你……”
陳思璇看到林澈朝她走過來，都不等林澈把話說完，嚇得拔腿就跑。
“林警官，這麼早就來了？”
一個端着洗臉盆的大嬸從旁邊的鋪子裏走出來，這是昨天和李禮一起八卦的大嬸，已經認識林澈了。
大嬸把臉盆裏的水潑到牆邊，也注意到了跑走的陳思璇。
“她估計是把你當成來討債的人了。”
大嬸說着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要不說這曹東不是個東西呢，這幾年害得她們母女三人，過得提心吊膽的。”
林澈點頭，指了指不遠處的早點鋪，“大嬸，你知道今早爲什麼早點鋪沒開門嗎？”
大嬸不愧是巷子裏八卦組成員，林澈一問，她果然知道。
“哦，聽說是人生病了，估計在家休息呢。”
“病了？”
林澈皺眉，昨天看陳永娟的樣子，絲毫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是啊，要說她也不容易，看着只是個小鋪子，但要一個人撐起來真是不容易，特別再碰上這麼爛男人，這身子累，心裏苦，人肯定是要病的嘛。”
大嬸說着，熱情地邀請林澈到家裏喫早點，林澈道謝婉拒了。
早餐鋪沒開門，時間太早了去別人家裏也不合適，林澈往停車場走，打算等天亮了，八九點鐘再和沐陽一起去陳永娟家看看。
林澈才走到停車場門口，就覺得不對勁，靠在座位上的小姑娘縮成了一團。
林澈大步跑過去，拉開車門，就看到縮成一團的小姑娘，緊緊裹着自己的外套，瑟瑟發抖。
狹小的空間還能讓人有點安全感，突然打開的車門，把恐懼無限放大，沐陽下意識地想往後縮，抖得像痙攣一樣，急促又費力地大口呼吸，像是缺氧的人，保溫杯被打翻，還有些燙的咖啡撒在沐陽腳上，可小姑娘就像感受不到一樣，蒙着頭，逃命一般，努力往後排鑽。
林澈下意識地想去拉沐陽，手才碰到外套，捂在裏面的小姑娘抖得更劇烈，驚恐地出聲，厲吼出聲，“滾開！”
林澈連忙收回手，兩手緊緊握拳垂在身側，青筋暴突，這雙手，此刻越是顯得有力，反而讓林澈覺得更無力。
“沐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