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偵心狙擊 >第306章 送水工人,上門自首
    李禮點頭,摸了摸下巴,“我也感覺怪怪的,可是說不上來哪裏怪……”

    沐陽擡手,指着單向玻璃,“你們看朱彤的手,扣得比剛纔更重,更緊了……”

    沐陽開口解釋,“人的行爲是心理意識的體現,很多人在緊張的時候,會有下意識的小動作,比如低頭,摸鼻子,整理頭髮等等,而扣手,是朱彤緊張的表現。”

    “之前她扣手,是因爲回答不上來家裏爲什麼出現血跡這個問題,而現在她明明已經想到了答案,正常的心理下,她應該是一種激動,高興的情緒,不應該更緊張纔對。同理,我們只要想在背書的時候,突然有個地方想不起來,很緊張,但突然想起來能接着往下背了,這種緊張就會被靈光乍現的喜悅取代。”

    李禮恍然大悟地點頭。

    “還有一點,也很奇怪。”

    沐陽在電腦上找出朱彤第一次審訊時候的一個片段,“朱彤也說了,張強臨走前告訴她,有人如果來問相關的事情,讓她都別說。朱彤清楚張強在做什麼事,知道其中危險,在看到張強渾身是血,倉皇跑路,還特意提醒她不要透露相關事情之後,朱彤肯定會提高心理警惕性,在這種情況下,她不應該放一個不熟的男人,進家,還用衛生間,這在心理上說不通。”

    衆人點頭,確實是這麼個道理,一般獨居女性都能有的安全意識,朱彤在這種前提下更不應該忽略。

    沐陽說完,低沉的聲音響起:“而且,她回憶的太詳細了。”

    聽到林澈的聲音,趴在單向玻璃前李禮和兩隻羊羊,很同步地扭頭看着他。

    “朱彤在第一次審訊時,完全沒提起這個送水的姜師傅,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她認爲這只是一件小事,所以沒放在心上。但是從她第一次審訊的情況來看,朱彤並不具備很強的細節記憶能力,很多問題她都只能記個大概,可現在說起送水工這件事來,她能把對話,表情,心理活動,都回憶得這麼準確,這很矛盾。”

    徐洋點點頭,“很多嫌疑人,在僞裝口供的時候,以爲自己說得越詳細,撇得越乾淨,嫌疑就能越小,但不知道有時候太詳實的回憶反而暴露了問題,適得其反。”

    李禮接上話,“那第二種可能,就是朱彤之前故意隱瞞,或者現在說的是假話,是提前準備好的。”

    三個人還在討論,林澈的手機響了起來。

    “黃叔。”

    “小林子,我這裏有個情況。”電話那頭的老黃語氣嚴肅。

    “黃叔,你說。”

    老黃轉身,看向被手銬銬在接待室的中年男人,“十分鐘前,一個叫姜川的人到所裏自首,說是他殺了曹東。”

    林澈瞳孔輕縮,握着手機的骨節收緊幾分,沉聲開口,“我立馬安排人過來。”

    二號審訊室。

    老杜主審,林澈負責記錄。

    “姓名。”

    “姜川。”

    “職業。”

    “源山之泉公司送水工。”

    “家庭住址。”

    “老城區,九巷一棟101室。”

    “家裏還有什麼人嗎?”

    男人搖頭,“老孃死後,一個人住了十多年了。”

    老杜看了看姜川的腿,“怎麼傷的?”

    “小兒麻痹,後遺症。”

    老杜問了些基礎信息,徐洋那邊查到的姜川基礎資料也發過來了。

    林澈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坐在面前的男人——穿着山寨牌子的運動鞋,褲子上隱隱有沒洗乾淨的油漬,右面肩膀的衣服明顯磨白了些,眼神渾濁,滿臉風霜。

    哪怕坐着,姜川回答問題時也會下意識地彎一下腰,拘謹,禮貌。

    李禮摸着下巴,皺着眉,“沐陽陽,你看這個姜川,像是會殺人的嗎?”

    “你覺得他看着面善是吧?”

    李禮點點頭,“這人一看就老實巴交的,還是個瘸子,不太像會殺人的。”

    李禮說着,嘆了口氣,“不過這幾年表裏不一的人也見多了,有些看着凶神惡煞的,紋着花臂喂着流浪貓,有些白天慈眉善目,晚上青面獠牙。這人可真複雜,你都分不清哪面是真,哪面是假,真羨慕你能看透別人的心思。”

    沐陽兩手杵在桌子上,輕蹙着眉頭,仔細觀察着坐在審訊椅上的男人,開口道,“就算是透視眼,也只能看到器官,看不到想法的。人的想法會隨着年齡、經歷、心態不斷變化,但人的行爲受思想的支配,與其說是看透,不如說是觀察,分析行爲邏輯,以此來分析做這件事時這個人的心理狀態。”

    李禮受用地點點頭,也盯着姜川,不放過任何細節。

    “你說,是你殺了曹東,是嗎?”老杜問。

    姜川點點頭,“對。”

    老杜從動機問起,“爲什麼要殺他?”

    “因爲他該死。”

    姜川開口,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他不配做個男人,他害苦了阿娟她們母女,他,他還動手打人,還要賣了思璇,他該死,早該死了……”

    老杜經驗豐富,迅速抓住其中的關鍵點,“你和陳永娟什麼關係?”

    姜川沉默片刻,輕嘆一口氣,纔開口。

    “阿娟是個好女人,善良,勤快,我承認,對她有那種意思,但我們之間清清白白,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事。”姜川回答得坦蕩。

    “那就先說說你和陳永娟之間的事情吧。”

    姜川兩手交握,放在小桌板上,開口道,“四年前,有一天上午,單子特別多,送了十幾桶,我都沒顧上喫口東西,然後低血糖就犯了,在巷子口摔了一跤,坐在樹下緩了好半天還是頭暈眼花。後來,是阿娟給了我兩個包子,一杯豆漿,熱乎乎的,特別香,要不是她,說不定那天我就去找老孃了。”

    “那這麼說,你最初對陳永娟,是感激之情?”

    姜川點點頭,“因爲腿上的毛病,我從小就被人欺負,嘲笑。長大了工作也不好找,沒錢還殘疾,也就找不到老婆,我一個瘸子單身漢,別人看不起,也沒什麼朋友。”

    姜川說着自嘲地笑笑,“警察同志,你別看着老城區每天熱熱鬧鬧,大家有說有笑,可我藏在裏面,就像一個透明人,大家只知道附近住着一個送水的,我的名字也叫送水的。那天我滿頭虛汗坐下大樹下,來來往往這麼多人,沒有誰多看我一眼,問我一句。只有阿娟,看到我了,給了我那兩個救命的包子,她還記得我的名字,後來我每次去買早點,她都會問‘姜師傅,今天喫什麼。’”

    說到這,姜川滄桑的臉上,透出幾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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