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不小心攻略了黑蓮花 >第12章 西京之行四
    距離牀榻幾步之遠的小屏風上面灑了一小片的紅色,之前分明是乾乾淨淨的,謝寧急匆匆地從牀上下來,湊頭過去,用鼻子聞了一下,就是血腥味。

    一確定這個,她雞皮疙瘩瞬間冒出來。

    昨晚到底還發生了什麼?

    謝寧想立即出去探探情況,但走到門口,手剛搭上門閂時,發現自己衣衫凌亂,汗漬黏身,鬢髮也還沒整理。

    怕引人注目,她只得又折回來。

    外面沒有大動靜,說明應該沒有發生什麼事情,謝寧儘量平復好心情,先將就着用房間的清水擦擦身子,再換新衣裳和梳妝一番。

    身爲外客侍女,一大早的是不大可能去找水沐浴,不合規矩,況且她還急着出去。

    可當謝寧坐到銅鏡前,整個人都不淡定了。

    銅鏡倒映出來的臉雖然是陌生的,但脖子是屬於她的,畢竟只是易了容,又不是奇幻小說,還能直接換身體。

    只不過上面怎麼會有一道淺淺的紅痕,一看就知道是被刀、劍或匕首之類的東西弄的。

    沒錯,昨晚許扶清是拿劍抵住過那裏,可他當時分寸掌握得很好,完全沒一絲壓痕或血絲冒出來。謝寧疑惑了。

    嘭嘭嘭,外面響起敲門聲,“你起了嗎,我們要過去伺候小姐了。”

    是另一名攬天書院的女弟子的嗓音。

    她回過神,忙應了一聲,“我現在就出去。”

    謝寧瘋狂地往紅痕處撲粉。

    安府多的是小亭子,應如婉跟安府公子對坐着閒聊。謝寧立一旁,手拿着一把團扇給她扇風,而另一名侍女則時不時給他們添茶倒水。

    在來小亭子前謝寧曾旁敲側聽過一番,安府的下人跟應如婉似乎都不知道昨晚曾有人夜襲過安府。

    看安府公子行動自如,面色如常侃侃而談的樣子,也不像是前不久剛經歷過什麼,所以昨晚是個平安夜。

    也就是說,對方那麼多人,許扶清都趕走了,還不驚動其他人?

    那她房中的血跡又是怎麼一回事。

    謝寧想着想着,扇風的動作不自覺地停了下來,一陣自然的清風從亭側吹進來,亭紗拂動。

    她不由自主地擡頭看出去。

    小亭子建在水池上面,池水清冽,一汪碧水盈盈,裏面還有幾株荷花,金色鯉魚悠閒地搖着尾巴。

    四周環着凹凸、玲瓏有致的岩石,映石生輝。

    此時此刻,一艘木船飄於水上,遠遠看去,倒真有幾分如臨畫景的感覺。

    他們所在的這方小亭子對面還有亭子,是雙子亭,相對而建,互環着水池,有一道石橋落於水池之上,方便來往。

    就在這時,放下亭紗遮掩着視線的亭子有動聽悅耳琴音隱約傳出。

    應如婉看向對面,適時露出驚豔之色,“表哥,這是……”

    安府公子貼心地給她倒了杯清茶,笑道:“表妹,你以前最是喜歡賞琴,前半月我認識了一位彈琴高手,你仔細聽一下,可喜歡這琴音?”

    謝寧微微皺起眉,怕在琴這方面露出破綻。

    薄紗曳動,倒映出一道清瘦的輪廓,一男子盤膝端坐在古琴前,薄紗被風一掀,慢慢轉出一襲月牙色身影。

    衛之玠綰着冠發,目如朗星,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呈現出沉靜優雅的姿態。

    那修長十指遊刃有餘地在琴絃上來回撥動,如清泉流淌的琴音瞬間傾瀉而出,妙韻天成,緩緩地,有安撫人心的作用。

    突然曲風一轉,琴聲變得激盪,崑崙玉碎也不過如此。

    就在最高潮的一刻,琴絃斷了。

    一塊飛石穿過亭欄,割斷琴絃,直擊衛之玠,他眉間一斂,反應極快地用兩指夾住飛石,“誰?”

    安府公子第一時間將應如婉護在身後。

    一直安靜地呆在水上的小木船微微晃動起來,懸掛在船側的白色燈籠也跟着搖,一隻蒼白極具骨感的手慢條斯理地撩起船簾,露出一張面目姣好的皮囊,紅衣在陽光底下耀眼。

    謝寧手中的團扇掉地。

    那神情溫文,脣角染着溫潤淺笑的不是許扶清是誰?不對,他額頭怎麼有傷,是被昨晚那些人傷到的?

    她想也是。

    一個人對那麼多人,怎麼可能不受一點傷。

    可出乎謝寧意料的是,安府公子在看清許扶清的臉後,面色變得異常難看,瞳孔微微放大,猶如見到惡鬼一樣。

    他踉蹌地退後幾步,雙手顫抖着,像是恐懼又像是不敢相信。

    應如婉雖不解許扶清此舉意欲何爲,但還是及時地扶住安府公子,斟酌着柔聲問:“表哥,你沒事吧?”

    不知爲何,安府公子竟用力地推開她。

    他迅速轉身想離開,卻被石凳絆了一腳,徑直地朝亭欄撲去,半個身子越出水池,眼看就要掉水裏。

    “小心!”衛之玠在對亭大喊一聲。

    被甩開的應如婉趔趄幾下,雙眼染上疑問。

    離安府公子近的謝寧下意識伸手拉住他的手,一些屬於對方的記憶畫面立即蜂擁到大腦裏,她宛若身臨其境一般,行走在用串串珠簾隔開的曲折環繞廊道。

    十二歲的安府公子頑皮地撩開珠簾。

    “大哥!”

    他對站在廊道旁邊院子的其中一名男子道:“你答應我今晚會去西京的花燈會的,你沒有忘記吧。”

    綠衣男子伸手摸了摸安府公子的腦袋,強顏歡笑道:“懷之,回去,等大哥處理完事情,今晚再帶你遊西京的花燈。”

    安府公子點點頭,視線卻不受控制地落到另一名陌生男子身上。

    一襲素衣攏着他,隱約勾勒着頎長身型線條,貌若好女,五官陰柔精緻到妖冶,眉眼輕染着笑。

    那雙狐狸眼擡眸看人時,媚態迭生。

    奇怪的是他脣角正往外滲着血,卻詭異地笑着,輕描淡寫地說:“既然你想要我那幅畫,總得付出點代價不是?”

    說到一半微微一頓,他擡起手,掐住綠衣男子的脖子,往一側看似輕輕地一擰。蠱蟲爭先恐後地爬上綠衣男子的面孔。

    安府公子瞪大眼睛,腿軟地跌倒在地,看着這一幕,嚇到連一個音節也發不出。

    一名女子眼神呆滯地看着這一切,安府公子驚慌恐懼地爬到她裙邊,沙啞着嗓子涕淚交加地求道:“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大哥。”

    “阿兄。”

    她擡了擡薄薄的眼皮,緩緩地出聲。

    素衣男子收回手,偏頭看她隆起的腹部,冰涼的手指探上去,細細地撫摸着,感受着她的僵硬排斥,聲音溫柔細緻,“怎麼了。”

    “你這個瘋子。”她面部表情逐漸扭曲。

    不知何時,那艘木船劃到了亭子邊,許扶清站在船板上,若玉的指骨十分利落地輕敲了一把謝寧抓住安府公子的手。

    疼。她喫痛地鬆開手,被迫從安府公子那段記憶中出來。

    “啊!”

    啪嗒,重物砸木板的聲音。

    謝寧猛地擡頭,安府公子跌到木船上,幸好並沒有掉進水池裏,不過他也砸得生疼。

    只見少年好整以暇地彎下腰,眼皮微向下拉地看安府公子,垂下來的紅色髮帶遮了他小半張臉,頂着看似純真的表情,溫緩地問:“你,沒事吧?”

    她嚥了嚥唾沫,大概知道安府公子爲什麼這麼怕了。

    安府公子記憶裏的那名素衣男子跟許扶清的長相有七、八分相似。

    但是他的容貌可能又隨了點母親,仔細看是有一些區別的。

    許扶清像是能察覺到謝寧的目光,輕輕歪了下頭,將視線落到她煞白煞白的小臉上,再慢慢地跟她微微失焦的眼神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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