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秦姝。

    謝寧莫名地鬆了口氣,不知道爲什麼,其實她也怕秦姝,對方對許扶清的所作所爲給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現在雖然距離許府滅門已經過去十一年了。

    但按道理來說,如果面前這名女子是秦姝,容貌不管如何變,至少還是會跟以前有點兒相似的。

    可並沒有,容貌完全不一樣。

    凡是見過秦姝的人都看得出這是兩個不同的人,謝寧在不少人的記憶裏見過秦姝,這名女子絕對不是秦姝,而是她從來沒見過的一名陌生女子。

    女子快步地朝謝寧走來,像是要摟她入懷。

    謝寧見勢後退了幾步,老婦人在許扶清拔劍之前及時地拉住了女子,擋在她前面,眼神誠懇地看着他。

    “許公子,她是我族如今的族長。”

    “只前不久出了些意外,她唯一的女兒死了,受了很大的打擊,這才時而清醒時而糊塗,並不是有意要傷害謝姑娘的。”

    言罷,老婦人擦了擦眼淚。

    在老婦人說話期間,謝寧一直觀察着她的神情,這番話似乎確實是發自肺腑的,不像是作假的,所以這名女子當真是昨夜綁走自己的女子?

    聽女子聲音和說話的語調是挺像的。

    還有,原著裏曾寫過玉笛在一名婦人手中。

    從古人的思維來說,這名女子在成婚後又生下了孩子,一定程度上的確算得上是婦人,這也能連得上。

    但謝寧還是選擇再觀望一下。

    老婦人又開口了。

    “老婦也是一時糊塗,怕許公子得知此事怪罪下來,就自作主張地想把謝姑娘埋了,將此事掩蓋過去,一切都是老婦的錯。”

    這兒的族人都對所謂的族長異常忠心,謝寧倒是明白老婦人的良苦用心,也知道除非族長死,否則族人必須得凡事從對方。

    但傷害了她,卻是不可原諒的。

    埋了,怎麼可以輕飄飄地說出口,謝寧理解不了。

    忽然,許扶清低低地笑出聲,也不知是覺得哪裏好笑,薄脣輕輕地咀嚼着女兒二字,笑越放越大,跟止也止不住一樣。

    很是奇怪。

    謝寧偷偷地瞥了他一眼,她想自己大概知道爲什麼。

    小時候許扶清就被秦姝當成女兒養,確實會對他造成一定影響的,雖平常表面看着與常人無異,誰知心理扭曲成什麼樣了。

    說實話,謝寧挺怵許扶清這種笑容的。

    “是她嗎?”許扶清突然偏頭看謝寧,對上她一轉不轉的視線,玉面上的笑容有一瞬間微凝怔愣,卻很快地恢復如初。

    又想綁住她眼睛了。

    他不喜歡她貌似能看透一切的眼神,更不喜歡她用這種眼神來看自己。

    謝寧被許扶清看得脖子一縮,滲得慌,昨晚自己眼睛還是被矇住的,壓根看不見女子的樣子,只能聽見聲音。

    她剛想說不太確定的時候,一陣風掠過來。

    只見女子推開老婦人,衝了上來。

    這次謝寧並沒有躲開,而是選擇面對,有許扶清在,對方應該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

    “乖女兒,別離開孃親。”女子急匆匆地掏出玉笛,塞到她手裏,眼眶通紅令本就貌美的容顏添上幾分楚楚可憐。

    “給你,給你玩,別再亂走了。”

    愣是謝寧也不禁感嘆這個地方詭異歸詭異,但還真是常出美人,秦姝也是,而且她長得更美,無論是男還是女都喜歡的那種美。

    老婦人見謝寧沒排斥女子的接近,緊繃的身子一鬆,只是看玉笛的眼神有微微停頓,猶豫了幾秒,並沒再上前阻止。

    謝寧低頭看玉笛,指尖掠過那個姝字。

    這支玉笛無論是形狀還是刻有字的地方都跟柳如葉給他們的那張畫一樣。

    “你看,是不是那支玉笛?”她沒再管老婦人,直接將玉笛遞給許扶清,他接過去,看了幾眼,目光落到姝字,又放回謝寧的手。

    “是。你先拿着,我把她殺了,就離開。”他彷彿對這支玉笛不是很在意。

    謝寧望着緊緊地抱住自己另一隻手臂的女子,伸手拉住許扶清,他偏頭看她,笑,“謝寧這是要阻止我嗎?”

    四目相對。

    他眼底倒映着她。

    “不是,我沒有要阻止你。”謝寧直視着許扶清,搖頭,覺得這次的任務過於順利,總有種哪裏出了問題的感覺,怕留有後患。

    一名比她還要瘦的女子是如何把她扛走,還是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

    但又回頭想想,昨晚女子扯玉笛走的時候力氣的確異常大,能扛走她好像也不成問題。

    可畢竟昨晚被綁的是自己,不處理好,以後倒黴還是自己,於是謝寧說:“我想包紮完傷口後,問問她是怎麼樣得到這支玉笛的,可以嗎?”

    許扶清聞言看謝寧血液早已凝固的額頭,指尖微頓。

    “好。”

    進了屋子後,老婦人指了指謝寧額頭上的傷給女子看,她似才注意到,走到房間搗鼓了一會兒,拿出了不少藥,放到矮榻上。

    “快些快些,乖女兒一定很疼。”

    謝寧發現女子除了精神有些問題外,其他還算正常,就比如對方用心疼的眼神看着自己,說要給她上藥。

    一道寒光閃過,謝寧被刺激到眯了眯眼。

    “啊!”

    老婦人痛呼了一聲,手臂被劍劃出一道傷口,鮮血潺潺地流出,女子遲鈍了一下,用帕子擦了擦血液,拿起一瓶藥灑上去。

    下一秒,那瓶藥落到了許扶清手上。

    他拉下驚得站了起來、面露不可置信的謝寧,神色不變地給她上藥,冰涼的指尖捻上藥粉,沿着傷口一點一點地塗抹。

    “這應該是沒毒的。”許扶清眼也不擡地說了一句,也不知是在跟誰說話。

    原來許扶清是爲了試藥是否有毒,然後割傷老婦人的手臂,拿她來試藥,謝寧眼睛盯着他垂下來的眼皮,心神微微恍惚。

    到底是經歷過了什麼,纔會謹慎到令人髮指的地步呢。

    女子默默地給老婦人包紮,時不時擡眼看謝寧的傷口,像是也很想替她包紮,但礙於許扶清又不敢亂動。

    房子裏面一度安靜到連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許扶清上藥的動作很輕,謝寧並不是很疼,她看了看女子,心底生出一個主意,娘字有些燙嘴,“娘”

    即便只說出了一個音節,其他人皆紛紛地看過來,許扶清也不例外,他擡了擡下頜,視線流轉在她的脣,塗抹藥的手指卻沒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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