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扶清說着,指尖劃過謝寧的臉,挪到她腦後勺,五指輕輕地插進她的長髮,以指爲梳,緩慢地往下動。

    泛着冷意的指腹擦過她頭皮,猶如一條體溫極低的蛇在爬行着。

    感覺有說不出的怪異。

    謝寧心高高懸起,表情都是僵住的,“小夫子,你,你還是別拿我開玩笑兒了。”

    她分神地想,許扶清忽然提出這個並不是因爲喜歡自己,與情愛拉扯不上關係,可能只是單純地對那種事產生了好奇。

    十九歲少年郎,正是血氣方剛之時。

    攬天書院自是不會教弟子這種事,他又自小無父母教導,還喜歡獨住,不住在寢舍,與其他夫子格格不入,怕是不明白尋常男女交歡的真正意義。

    而自己則是他近日來接觸得最多的女子,所以纔會找上她。

    畢竟好感值沒有升,在開始喜歡一個人之前,好感值怎麼會沒動靜?謝甯越發篤定許扶清是一時興起的了。

    她頭腦還是清醒的。

    無論發生任何事,系統給予的獲取好感值任務得放在首位,雖說除了要獲取衛之玠的好感值外,許扶清的好感值也得保持在非負數範圍內。

    可他不是自己隨隨便便就能招惹的人,稍有不慎便會死無全屍。

    謹慎起見,還是應該保持着適當距離的,但謝寧看了看兩人如今的姿勢,喉嚨像是摻進了沙粒一樣乾澀,想保持距離也挺難的。

    【恭喜宿主,衛之玠好感值升十,目前爲二十四。】系統措不及防地出來報好感值。

    她驚訝到說不出話了。

    衛之玠的好感值爲什麼會一次性升那麼多?自己現在被許扶清壓在身下,他又陷入昏睡中,怎麼可能呢。

    難不成做夢夢到她了?

    許扶清聽完謝寧的話,淺笑起來。

    他稍微地撐起了些身子,視線先是落在她空空如也的發上,再落到她因受驚微微泛白的臉上,“謝寧爲何覺得我是在跟你開玩笑兒呢?”

    語氣似含着疑惑。

    謝寧暫時不再想好感值的事情,故作不太好意思地說:“這世上比我長得好看的女子比比皆是,再說了,我身材又不好,腦子還不聰明,怎能配得上與小夫子行雲雨之事呢。”

    許扶清細長的手指撫摸過她的眉眼,忽問:“我長得可好看?”

    謝寧望着他的臉,點了點頭:“好看的。”

    少年輕笑,似憐愛地把玩着她微紅的耳垂,耳鬢廝磨地再問:“那我在謝寧眼中,身材可好?腦子可聰明?”

    敢情是來找誇的?謝寧都有點兒不想回答了,本來說話貶低自己就挺彆扭的了,但情勢所迫,又不得不出聲。

    “好,嗯,也聰明。”

    若他不那麼聰明的話,她也不至於總是提心吊膽。

    許扶清狐狸眼彎着,“可我也覺得謝寧長得好看呢,是我不討厭的長相,至於身材這方面,我無法分辨好與不好,也不會。”

    “對了,你很聰明,每次都能化險爲夷不是嗎?還有,你口中的雲雨之事從來沒有配不配得上一說啊,謝寧可是欺我無知?”

    謝寧沒想到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還不錯。

    儘管他說得不一定實話,但聽起來還是叫人忍不住心生漣漪的,誰不喜歡聽好話?

    她偏了偏頭,躲開他看似純淨柔和的眼神,清了清嗓子,自然地道:“我沒有欺你無知,只是我是這麼認爲的罷了。”

    突然,許扶清又俯低身子聞了聞謝寧。

    血紅色的髮帶垂落,打到她的皮膚上,帶過一層癢麻,他擡起眼皮,慢慢地牽動脣角,弧度淺,要笑不笑的,“你剛纔是不是見過什麼人?”

    謝寧心絃驟然繃緊,面上卻不動聲色,“沒有啊。”

    見過秦姝一事萬萬不能讓許扶清知道。

    第一,她根本無法解釋清楚。第二,她也想知道秦姝口中的關於自己的事是什麼事,令自己不處於那麼被動的位置。

    既然秦姝有求於她,那麼很大概率不會傷害自己,大後天夜半子時的約,謝寧仔細地考慮過了,是決定要赴的。

    許扶清怔了片刻,聲線平穩,“你身上好像多了一股藥味呢。”

    謝寧腦子飛快地轉動着,“我前不久纔給你上過藥,也許剛剛你聞習慣了,不覺得我身上有藥味,我出去後再回來,你就聞到了。”

    “是嗎?”他脣角弧度終於牽起了,笑着,“許是我多心了。”

    許扶清指尖繞過謝寧的髮絲,“那支紅色的釵子呢?”

    紅色的釵子?

    她下意識地擡起一隻手摸了一把,不見了,秦姝曾碰過自己的頭髮,“你說那支紅色的釵子啊,我回房間後取下來了。”

    許扶清溫柔地撫摸着謝寧發上結硬的血塊,那是從他身上流下,再塗到釵子,然後落給她。

    一瞬間,滿足、愉悅席捲而來。

    “原來如此。”他喃喃,“我還以爲你扔掉了呢。”

    “不可能的。”謝寧微微抿起脣,想着待會兒得回房間仔細地找找,如果真的是秦姝拿走了,有可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的。

    她越想越不對勁兒。

    沒過幾秒,謝寧哎呦了一聲,原本推着許扶清胸膛的手改爲捂住自己的肚子,“小夫子,我,我肚子疼,可能得去一趟茅廁,其他事以後再說好嗎?”

    許扶清拉着她站了起來,似看不出對方是在演戲。

    “那你便去吧。”

    謝寧得到允許,飛快地撈起還在地上爬的小兔子,推開門就跑了出去,急切的模樣彷彿當真忍受不了肚子疼,趕緊地去如廁了。

    不知過了多久,許扶清才把目光從房門收回來。

    藥味也是有區別的。

    她給他包紮的藥,跟她身上沾染到的藥味,不太一樣,常人興許聞不出來,可他常年同毒、藥等東西打交道。

    院外寂靜無聲,許扶清輕緩地眨了下眼,指尖撫上被包紮過的手腕,一如既往的溫柔嗓音融於夜色中。

    “謝寧,你騙了我”

    一輪清冷的彎月高掛在夜空之上,建在水中的亭子裏有名盤膝端坐着的男子,他垂着眼,神情溫文地撫琴。

    十指在琴絃上來回撥動。

    一襲白衣着身上顯得清寒又高貴,秦玉一頭青絲未綰未系,披散在身後,有幾縷垂落到胸前。

    聽到附近傳來的細碎腳步聲後,他撫琴的動作一頓,勾魂攝魄的狐狸眼慢悠悠地擡起。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