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沿路往山上爬,反覆走了幾次,扒開綴滿了雪花的枯草從,有時候還會撥開很厚很高的雪層看雪堆裏有沒有草藥的痕跡。
可是找了一上午,沒任何的收穫。難免心情失落,磨滅了最初的那份熱情。
樹裏是從中忍走過來的,這樣的任務沒少做,能懂他們的心情,見學生興致不那麼高了,她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安慰,想了想,猶豫了一下,用力往高木桂背後一拍,“再找找,別這麼快泄氣。”
桂受力身子往前傾斜,轉過頭扯出一抹自以爲好看的笑容,“是!老師!”
看到他的勉強扯出的笑容時,樹裏怔了一下,終究還是沒能在說什麼。有一些坎兒,必須自己踏過去。
樹裏又轉去了小夜哪,她還是認真地在雪地裏搜尋,戴着厚實的手套有時候不太方便,還容易被枯枝勾到,所以她乾脆取了下來徒手翻雪堆,沒一會兒素白的手就被凍得通紅。
突兀的聲音響起,在寬廣的雪地上空迴盪,“樹里老師!”
聽着這聲音,好像是鳶的。
迅速準確的判斷出生源處,樹裏腳底凝結查克拉在傾斜着的角度的雪地裏飛奔。
找到鳶的時候,她正坐在雪地上,渾身都是雪,臉頰紅撲撲的,一看就知道是被凍成這樣的,但她卻笑得一臉興奮,揮動着手臂,口型似乎是在說:我找到了!
半透明的乳白色根莖彎彎曲曲地向着四面八方生長,看上去像一把小扇子。從底部往上,顏色逐漸遞增成實體的白,再往上顏色發生了變化,開始往藍色發展,頂端是九片深淺不一的藍色系花朵,半透明,有點像被分成幾片的染了顏色的水母的感覺。
“是這個嗎老師!”說話間吞吐出的呼吸在接觸冷空氣的一瞬間實體化成了淡淡的白霧,語速很快,看上去興奮壞了。
樹裏結印通靈出卷軸後拉開繩結,直接用力一抖,攤開卷軸,目光在卷軸上的圖樣,與鳶手上的實物圖進行對比。
“沒錯了,你你你是怎麼找到的?”
樹裏到這兒沒多久,小夜和貴也很快的找到了位置竄到了跟前踮着腳看起了卷軸。在發現,這找到的的確是她們任務要尋到的草藥,冬半夏。連說話都變得不太利索了,臉上的表情幾乎能用欣喜若狂來形容。
鳶扒掉頭髮上沾着的雪花兒,笑得有些靦腆,不太好意思,“我其實也是,碰巧,剛在這兒附近找的時候太專心了沒注意,然後就……掉下來了。”說最後幾個字的聲音細如蚊蠅,彷彿要消融在這空氣裏。
樹裏扭頭四下看了看,她們現在是處在一個類似於凹進去的小山坳裏,常年也沒人經過這兒,所以不仔細看是完全不會發現這裏的雪是非常蓬鬆的,但站在地面上放眼看卻只是猶如有着斜坡的平地一般。
“找的時候注意一下地勢,這……嘛,勇氣也是忍者的一部分,先在這附近找一找,估計還會有其他的被埋在雪下。”
有了收穫之後,他們的動力又重新回來了,找起來也賣力好多。看着他們奮力的彎着腰搜尋的樣子,樹裏感到腦仁兒隱隱泛疼,這羣熊孩子,根本沒有聽清楚前面的半句話啊。
在橘紅色的搖曳的火光下,樹裏把忍者卷軸裏面的草藥全都拿了出來,仔細清點了一番。五十來株,離任務的三百還差六分之四五。
不過有這樣的一個好的開頭,接下來就算不那麼如意,情緒倒也不會再那樣大起大落。反正,努力找就是了,任務也不是那麼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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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儲備糧沒有四分之一的時候,達到了需要的草藥數量。
下雪山回到霜雲國,天色不知不覺間暗了下來。
沒有來時的慶典的熱鬧,入夜的街道上沒什麼行人。路燈拉長了樹裏四人的影子,她們找了個乾淨的飯館,點了幾道菜,無力的趴在飯桌上等飯上桌。
吃了幾天的壓縮乾糧,她們想念極了日常的菜餚。幾道家常菜一上桌,掰開筷子狼吞虎嚥的扒飯,夾着菜就往嘴裏塞。
看着大朵快頤的三個孩子,樹裏翻轉了三個杯子,端起茶壺挨個倒着茶水,“慢點喫,別噎着,沒人跟你們搶啊。”
……
喫飽喝足後,樹裏決定在這兒住上一晚,明早再出發回木葉。
躺在牀上,沒什麼睡意,睜着眼睛,樹裏對着天花板發呆。這些天的相處,她還是挺喜歡這些孩子的,天真的,沒有雜念邪念的,會爲同伴着想的……而且他們,沒有經歷過戰爭的,純粹的像面鏡子。只是,這樣的時光還能持續多久。
心裏的不安,好似被無意墜落湖面的小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在慢慢的擴大。
穿梭在高高低低的樹枝間飛走,宛如一陣風颳過,樹葉輕輕的搖晃了一下歸於平靜。
回到木葉村,已經是那之後的第三天早上,看着熟悉的高牆。這些日子以來心中的不安惶恐,稍稍得以緩解,像是走丟了的孩子,找到了母親。
tadaima,konoha【我回來了,木葉】
任務的報告樹裏準備讓小夜自己去,美曰其名是訓練她的能力,實際上嘛,她只是,找到很快就要和那三個熊孩子分別了。算算從接手他們開始,到出去執行任務然後回來的這段時間,大概是足夠,他們的老師養好傷的。
她不想,和他們做正式的分別,那樣太傷感了。
於是,和小夜他們分開後,樹裏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家。
鑰匙插進鎖孔裏的瞬間,輕微的咔噠聲立刻響起。
門……沒鎖?
這個問題冒出,樹裏立刻就掐掉了這樣的想法。
不可能的,她出門前反反覆覆確認過,是上了鎖才執行任務的。
調整心理,她如往常一樣轉動鎖芯開鎖的同時,感知了一下屋子裏的狀況。
屋子裏,有人。
抽出鑰匙,捏在手心裏,推開門。摸黑走進屋子,藉着從窗子外透進來的斑駁樹影的晨光,她看清那個坐在她家的沙發上的人的面容,圓睜着美目,震驚地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