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一百二十三章:碎屍萬段
    果然,殿中羣臣隱隱聽到了由遠及近的鼓聲。

    這登聞鼓設置在午門之外,雖是朝廷明令軍民若有奇冤者可以敲擊。

    可實際上,真正敢於來敲的人卻是寥寥無幾。

    原因無它,一旦敲擊,就是天大的案子!當然,若是涉及到了誣告,也是抄家滅族的死罪。

    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對於朝廷而言,也不希望有人來此擊鼓,畢竟鼓聲一響,即代表了這天下有冤屈。

    所以朱棣一聽這個,頓時露出了怒色。

    建文的時候,都沒人來敲登聞鼓,到了他這兒,居然就有人來敲了。

    心頭再是煩躁,朱棣卻也只能道:“將人宣進來。”

    於是那小宦官手忙腳亂的,又匆忙而去。

    那何柳文聽罷,反而心裏鬆了口氣,他下意識地看向解縉。

    解縉佇立着,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只有脣邊勾着幾不可聞的微笑,顯示了他的好心情。

    這時候出現了天大的冤情,是有好處的。

    按照天人感應的說法,這是國本動搖的徵兆!

    那麼接下來,再結合皇孫的情況,這皇孫的事,只怕也不能善了了。

    而皇孫的事一旦徹查,張安世就逃不了關係。

    到了那時……陛下就算想要保張安世,可又怎麼抵擋得住這滔滔不絕的民意呢?

    解縉心裏一鬆,覺得總算心裏一塊大石落地,太子身邊沒了張安世,就只剩下他這個最大的太子黨了。

    這個何柳文,倒是一個極聰明的人,他很善於借勢,將來的前途怕也不可限量。

    楊榮和胡廣二人,卻都微微低着頭。

    胡廣爲解縉而擔憂,他們是同鄉,彼此的老宅相距不過十數裏,又是同年,如今又一同在文淵閣,這一層關係,可謂是相交莫逆。

    可是他隱隱感覺到,解縉所圖的東西太大了,能入文淵閣做學士,已算是位極人臣,還有什麼不能知足呢?

    當今太子真的甘心任他擺佈嗎?

    還有陛下,陛下是何等人,一旦察覺出點什麼,又怎會甘休?

    其實前幾日,胡廣就找了機會,隱晦地對解縉有過提醒,可解縉似乎對此並不在意,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匡扶天下,爲蒼生立命,難道不是讀書人該做的嗎?

    胡廣聽了這句話,就再沒有說過什麼了。

    倒是楊榮,此時的態度反而更沉穩一些,既然已經認識到了這一點,那麼他反而擺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冷漠地做一個觀察者。

    不多時,便見小宦官領着一個人入殿。

    這人衣衫襤褸。

    朱棣一見,臉又拉了下來。

    可是接下來,卻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此人入殿之後,碎步而行。

    至殿中,隨即行雲流水一般地行三跪九叩大禮。

    他用一種比朱棣還要純正的官話道:“下臣陳天平,見過大明皇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君臣震驚。

    此等人……明明像一個尋常百姓,可他的表現,可謂是行禮如儀。

    這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許多新科進士,一旦入朝爲官,在入朝之前,都需要進行一定的禮儀培訓。

    見了皇帝應該怎麼行走,怎麼站着,怎麼行禮,即便這樣,百官行禮時都是參差不齊,而且說話時都不可避免的帶有口音。

    這也沒辦法的事,這事兒你經歷得不夠多,根本沒辦法做到行雲流水。

    可眼前此人……他的一言一行,幾乎可以去做禮官了。

    而且……他自稱爲臣。

    朱棣眼眸微微闔起來。

    一旁的何柳文,臉色也不易察覺地微微變了變。

    朱棣心裏驚疑,緊緊地盯着這人道:“爾是何人,竟敢妄稱臣下?”

    陳天平道:“臣乃安南國王子陳天平。”

    此言一出,羣臣面面相覷。

    這就更詭異了。

    只有何柳文錯愕地擡頭,側目去看陳天平。

    朱棣皺眉道:“安南國何時派了使臣進京?”

    陳天平壓抑着內心的憤慨,畢竟自幼生在王族,他的言行和情緒管理,絕非尋常人可比。

    陳天平努力地用平和的聲調道:“下臣非使節。”

    “你可知道,不得宣召,非使節入中原者,是何罪?”朱棣冷冷看着陳天平。

    陳天平道:“知道,大明律,藩王不得詔,不得入京,入者死。”

    朱棣驚訝於這個安南人對於大明律也如此熟諳於心。

    陳天平道:“只是……下臣已處於絕境,若不求告於父母之邦,則下臣必死無疑,今入京城,是要狀告安南國胡氏篡國,請陛下爲下臣做主。”

    這時,陳天平方纔淚灑下來。

    君臣大驚。

    朱棣則是看向解縉。

    解縉也一臉懵逼,忙去看禮部尚書,禮部尚書也是一頭霧水。

    何柳文突然身軀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朱棣的目光又落回陳天平的身上,道:“你繼續說。”

    陳天平便道:“我的父王,本是洪武太祖高皇帝所冊封的安南王,一直以來,安南國的國政都被太師胡氏裹挾,父王在胡賊眼裏,不過是漢之獻帝而已,此後,這胡氏越發的狼子野心,可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數年之後,他開始屠戮我安南國宗室,宗親七百三十九口,盡被誅殺乾淨,安南王廷之中,凡有不順他心意者,也統統予以殺戮,臣……臣……臣親眼見他將我兄弟姐妹殺戮乾淨,忍辱偷生,僥倖逃脫……”

    嗡嗡……

    朱棣腦子一片空白。

    他確實不擅長幹戰場之外的事。

    此時竟是發現自己上當受騙了。

    而且……還是最惡劣的那種。

    只見陳天平又道:“下臣在民間藏匿,又得知那胡賊,竟妄稱我安南王族絕嗣,上奏上邦,請立這胡賊爲帝,此後又有人悄悄告訴下臣,說是上邦派來了使臣,要了解絕嗣的事,下臣以爲……以爲……天恩浩蕩,天使抵達安南,必能爲我陳氏昭雪……”

    說到這裏,陳天平哭得更厲害,哽咽起來:“於是與餘下的幾個宗親商議,去見這天使,誰曉得……這天使得了胡賊的好處,我那去陳冤的幾個宗親,自此再沒有回來,卻被那胡賊和天使一道盡都誅殺殆盡。”

    朱棣身軀一震,心底深處,一種說不清楚的羞辱感猛地升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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