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二百九十六章:血流成河
    朱棣聽罷,凝視着高祥。

    眼前這個相貌平平,看上去並不出彩的人,所說的事,都極有章法。

    他踱了兩步。

    恰在此時,陳禮匆匆進來,對朱棣行禮道:“陛下,蹇部堂與吏部諸官到。”

    他頓了頓,又補上了一句:“百官求見。”

    這事太大了。

    吏部被一鍋端,朝廷震動。

    此時,誰也坐不住。

    朱棣聽罷,露出一絲冷笑,逐而道:“來得正好,都叫進來。”

    須臾功夫,蹇義與一些吏部的大臣,會同文淵閣諸學士,以及各部尚書,紛紛到了。

    所有人都沮喪着臉,正待要行禮。

    朱棣只是冷冷地掃了他們一言,便大手一揮:“不必行禮了,反正在爾等心裏,朕也不過是個民賊而已。”

    此言一出,嚇得所有人白了臉色,連忙拜倒在地,大氣不敢出。

    朱棣理也不理他們,他繼續凝視着高祥。

    高祥等人,說不緊張是假的,可到了這地步,若是還有差池,那就真的活該他們倒黴了。

    朱棣道:“你方纔說,各算各的賬,是何緣由?”

    高祥定了定神道:“分清楚權責,運輸的管好運輸,這筆賬給了他們,他們只要保證送到即可。而徵糧的徵他的糧,徵多少,就要入庫多少。如此一來,就防止了倉儲、徵收、運輸統統掌握在地方官吏身上,既確保他們不會假借損耗的名義加徵糧食,也可確保糧食的賬目清楚。”

    朱棣皺眉,他沉吟着,細細思索之後,便道:“杜絕加派?”

    加派一直都是明朝老大難的問題。

    這裏頭最大的變數就在於,火耗。

    太祖高皇帝在的時候,給予百姓的稅賦是極低的。

    低到什麼程度呢?

    當時的稅制是:太祖定天下官、民田賦,凡官田畝稅五升三合五勺,民田減二升,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沒官田一斗二升。

    按理來說,正常的民田,也不過是徵收三升多一些的糧而已,幾乎等同於,三十稅一。

    可太祖高皇帝的稅制雖是如此,實際上卻不是這麼一回事,因爲其中涉及到的就是損耗。

    官府向百姓徵糧,會用損耗的名義,要求百姓多交,再加上其他的名目,這就導致,百姓收上去的糧,可能是五升,也可能是十升。

    當然,官府也不會將這五升或者十升糧當做三升送到朝廷那裏。

    可能真正送到朝廷的,就只有兩升,因爲他們同時也向朝廷報損耗。

    這幾乎已是從漢朝開始,就有的所謂雀鼠糧,或者是火耗糧,可以說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合理合法的收入了。

    高祥道:“加派的問題,可怕之處就在於,沒有定數,若是好官,則少加派一些,若是遇到貪婪的,便加派無度,有了這個名目,橫徵暴斂。太平府把帳釐清了,權責分清之後,一切有了定數,事情也就好辦了。”

    ….朱棣繼續問:“什麼叫事情好辦?”

    高祥道:“以往的時候,官紳不納糧,隱田不繳賦。所以這賦稅多是向小民徵收,小民大多大字不識,對律令也都不懂,逆來順受,所以這加派,他們既然敢怒也不敢言,即便敢言,也不知如何言。”

    高祥頓了頓,繼續道:“可太平府,爲了打擊白蓮教,所以清查了隱田,且官紳必須與官府同舟共濟,爲了清除白蓮教餘孽,所以需一體納糧……”

    張安世站在一旁,聽得感動不已,高祥真的……

    哭死……這傢伙到現在還惦記着打擊白蓮教的事,他張安世都險些忘了。

    高祥繼續道:“這些官紳還有讀書人要納糧,尤其是清查了他們的隱田之後,再加上攤丁入畝,那麼就必須得按規矩來,不可授人以柄,若是不能保證公平公正,不能堵住他們的嘴,則是後患無窮,他們必要在鄉里教唆百姓,或是扇動人四處狀告,鬧得雞飛狗跳。”

    朱棣聽罷,勐然醒悟。

    “這個規矩必須有,有了規矩,別人是多少,他們就是多少,該他們的就是他們的,該官府的就是官府的,大家各行其是,唯有如此,纔可讓人無話可說,把事情辦下去。”

    朱棣審視地打量着高祥。

    他隨即挑眉道:“可沒了損耗,官府是否要拿出一大筆銀子?”

    “是。”高祥道:“這是威國公的主意,不過這一筆銀子,說大不大,說小也是不小。若是在以往,這筆錢可謂天文數字,僱傭這麼多人運糧,還有車船的開銷,官府根本無法承受。可太平府爲了打擊白蓮教,開徵商稅,有了商稅,這就是一筆小錢了。”

    “這等於是用商稅補了一些糧稅,而要徵商稅,也不好徵,首先得要確保。在太平府的商賈能在太平府穩當的經營,如若不然,就是竭澤而漁而已,所以同知廳這邊,現在多了一個職責,就是偶爾要爲作坊排憂解難,給他們提供一些便利,譬如對作坊的聚集區域,要增加一些道路和橋樑的修建,還需興建一些碼頭,除此之外,盡力要讓差役不得去滋擾商戶,其中種種的細務,賤民也是一言難盡。”

    朱棣聽罷,卻覺得這其中環環相扣:”爲了向士紳徵糧,就得廢黜損耗,確保公平公正。要解決損耗,就需有商稅,而要讓商賈們不因商稅而逃亡到其他地方,又要盡力不滋擾他們,對他們進行安撫……這……行得通嗎?“

    高祥便道:“這一方面,需要同知廳辦事穩妥,不出差錯。除此之外,還有推官廳,推官廳要能及時收集到百姓的輿情反饋,確保不會生變。是了,還有照磨所,照磨所要約束官吏,使他們不敢越過雷池。再有就是下頭各縣,各縣的縣令、縣丞,哪怕是主簿和典吏,甚至是文吏、差役,都需盡心竭力。”

    ….朱棣道:“你做同知的時候,對下頭三縣,可有了解?”

    高祥道:“略知一些。”

    朱棣隨口道:“蕪湖縣的縣尉是何人?”

    高祥立即就道:“劉武道,此人年邁,身子不好,不過自威國公打擊白蓮教以來,他也盡心做了不少事,帶着縣裏的差役,阻止過幾次徵糧引發的亂子。”

    朱棣有些驚奇,又道:“那麼當塗縣的主簿又是何人?”

    高祥不加思索的就又道:“姓陳名舟,陳舟這個人,辦事很謹慎,負責的就是錢糧的事,三縣之中,當塗縣的賬目是最清楚的。所以賤民當初,都讓各縣的主簿,向這位陳主簿學一學。不過這一次,他也被罷官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