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雪心裏窩着火，目光嘲弄地看着比比東。
“即使你現在是武魂殿教皇，你也沒資格命令我！”
武魂殿是教皇的天下，但武魂殿背後的鬥羅殿和長老殿卻是她即將接管的地盤。
比比東沒資格，更不能擅自毀掉她的努力。
“姐姐，你別忘了你的身份！”
以往這麼說，二人又會不歡而散。
比比東也的確露出了些許的怒意，但不知爲何又被壓了下去。
“我的身份？我是你的母親，這個身份還不夠？”
“母親？呵呵，是你跟我說的——我來到這個世界就是個錯誤，你親口說的！”
千仞雪先是錯愕——她做夢都沒想過比比東會說出“我是你母親”這句話，倘若是小時候跟她說，她不知會多麼狂喜，如今早早心涼了——複雜情緒糅雜在一起，全部化爲嘲弄。
“對！你本來就不該出生。之於我而言，你的存在毀了我的人生。”
比比東看着眼前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女兒，眼底泛起了危險冷色與濃重悲哀。
輕飄飄一句話，落在千仞雪耳中卻如炸雷一般，將本就鮮血淋漓的心炸成一灘肉泥。
“你、你——”
她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但比比東下一句卻像是鉗子掐住了她的喉嚨。
比比東說：“你是我被強行凌辱生下的孩子，你覺得我應該愛你嗎？”
千仞雪像是被一股神祕力量摁下暫停鍵，徹底怔在原地。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比比東，用力眨眼，恍惚以爲自己耳朵產生了幻聽。
“你說……”
比比東重複了一遍。
“你是我被強行凌辱生下的孩子。”
她的目光似乎透過男裝的千仞雪，看到另一道讓她作嘔的影子。
即使過去這麼多年，每每回想起來，那種鑽心的厭惡始終如惡鬼一般糾纏着她。
她無法坦然面對這個孩子。
哪怕理智告訴她，孩子是無辜的。
比比東也沒想過自己能以這麼平靜的姿態告訴千仞雪真相。
“如果，你當年覺醒的武魂隨了我，我或許有幾分可能早早走出那段陰霾。”比比東冷眼看着一臉呆滯、不可置信的千仞雪，“偏偏你哪裏都隨了他，是他夢寐以求的優秀繼承人。”
千尋疾對她，征服控制獨佔遠大於其他。
自己不過是他精心挑選的六翼天使武魂繼承者的母體。
她無數次希望千尋疾奢望破滅，偏偏千仞雪一步步朝着千尋疾的期望發展，太嘲諷了。
“你、你撒謊！”
“我撒謊？呵呵，你不妨回去問問你爺爺千道流，看看是我撒謊，還是你自欺欺人。”
看着驟然被告知真相，大受打擊的千仞雪，比比東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暢意。
她如魔鬼般低語。
“你自小崇拜的，你的父親，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畜牲！”
“我不信！”千仞雪顫抖着咬緊後槽牙，擡手捂着雙耳，“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
“我會去跟爺爺證實的。”千仞雪勉強壓下內心的激盪，喘着粗氣找回幾分理智：“……但你又爲什麼讓我離開天鬥皇室……當年是你安排的，爲了武魂殿百年大計讓我潛伏天鬥！”
“如果你覺得我希望你死，你大可以繼續潛伏。”
她不能透露更多。
千仞雪是千道流這邊的人。
不得不防備。
千仞雪咬着牙關，知道比比東這裏撬不出什麼話了。
“……我聽說你跟一個男人走得很近？”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你敢動他一下——後果你自負。”
這就是默認了？
千仞雪內心憋着的火燃燒得更旺盛。
比比東嘲弄地看着女兒：“當年如果不是千尋疾，我的孩子即使不姓玉，也該跟我姓，姓什麼都不會姓千。你是我的女兒，我再怎麼恨透千家也不會對你下手，也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底線。”
此時的千仞雪不知該用什麼態度面對比比東。
如果比比東沒撒謊，那她以往的恨意根本站不住腳，仇恨也成了笑話。
“……爲什麼……你會突然跟我說這個……”
驕傲如比比東，爲什麼會主動告訴她這段不堪往事？
“因爲我打算等娜娜晉升魂聖就將教皇之位交給她。”
千仞雪聽後苦澀得扯了扯嘴角。
娜娜……
又是胡列娜！
比比東的徒弟，也是武魂殿的聖女。
教皇對誰都冷漠，唯獨對胡列娜溫柔以待，也是千仞雪又嫉妒又憎惡的人。
告訴她真相，是想利用她的愧疚，讓她在比比東退位之後不去刁難胡列娜？
千仞雪只能想到這個理由。
她忍不住譏誚：“一個魂聖可坐不穩教皇之位。”
即使是當年的比比東，若非有千道流扶持也很難辦到。
比比東說：“我昨晚思索了一夜……”
羋糖白日的話給她造成極大影響。
武魂殿若按照先前的計劃進行，無疑給兩大帝國、上三宗出手的把柄，有唐晨坐鎮，武魂殿幾乎沒有贏面。比比東恨武魂殿，但武魂殿也是她努力多年的心血，是她傾注野心的地方。
若是可以，她希望武魂殿能長久延續下去。
“……日後大陸的局勢，估計也不需要一個封號鬥羅實力的教皇，娜娜魂聖實力剛剛好。”
這也算是變相的示弱於人。
比比東想在退位前，儘可能擺平局面。
當然，她的野心還是蠢蠢欲動的。
若突破鬥天百級，跟唐晨能有一戰之力，她估計會分分鐘反噬。
正如她的雙生武魂——死亡蛛皇與噬魂蛛皇——一般陰險，但現在只能先忍着，靜觀其變。
看着短時間遭受數次打擊的千仞雪，比比東還是心軟了。
但她不知道該怎麼改善關係，而千仞雪估計也不屑跟她靠近。
思及此，比比東有些意興闌珊。
“你早上去看了那個叫羋糖的女人？”
千仞雪摒棄腦海中的雜念。
“嗯，她這人不簡單。”
七寶琉璃宗拿到兩朵能讓七寶琉璃塔晉升九寶琉璃塔的仙草，其中一朵必然用在寧風致身上。七環的寧風致不好對付，一旦晉升八環魂鬥羅，七寶琉璃宗地位只會更加穩固。
對武魂殿而言，實在算不上好消息。
攪亂這一切的源頭就是那個叫“羋糖”的女人。
昊天鬥羅的妻子。
十萬年魂獸藍銀皇。
一個讓人恨得牙根癢的變數。
千仞雪垂下眼瞼，掩住內心翻涌的心思。
她遲疑着說出另一個至關重要的情報。
“那個女人，她手中似乎有儲存魂環的祕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