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房間內。
“容緒爲了要和你牽手,所以和你結成了道侶?”任苒端坐在牀上,試圖捋清楚自己的思路。
“嗯。”紀折辰低頭玩着腕上的手箍,心情大好,“不過只是簡單的結契,不會真的結婚。”
等她完成任務,就直接解除契約,與他斷了關係離開。
任苒猶豫着開口問她:“你同意了?”
“對。”她輕鬆應答。
任苒:“……”
他們這是在把婚姻當做兒戲嗎。
任苒長嘆了口氣,就手扶着前額。
“你確定你們兩個當時精神都是正常的嗎。”
“我不確定。”她神色從容,手上動作慢了一點。
俄頃,任苒又一次開口,苦口婆心的對她說:“容緒可是衆門派弟子們眼中的高嶺之花,神聖光潔不可冒犯,你和他結成道侶本該是喜事一件,可晏夜宗和落曜宗向來不合,你今後的路想必不好走了。”
她輕轉過頭,小聲嘟囔道:“反正也不會和他一直走下去。”
“你說什麼呢。”任苒擡起頭看她。
她愣了一下,又道:“我說……我不後悔。”
甜文裏不都是很流行先婚後愛的套路嗎。
那她就來個先結契後動心。
想要攻略容緒這樣的黑蓮花,心急不得。
先用這個理由賴在他身邊,再想辦法慢慢接近他的心。
另一邊。
容緒一個人待在房間裏,專心致志的看着書上的文字。
——待尋齊法器後,將法器如下圖所示,擺進所需的位置中,則封印可破。
他的目光順着往下一頁看,只得到了一片空白。
沒有了。
本該畫在上面的圖,變成了一頁白紙。
他繼續往下翻,書中的內容已越至其他的章節。
整本書中,唯獨缺了那一頁的圖。
他沉着眼眸,手指輕劃過紙面上的字,無意識念出一個名字:“紀玥。”
一瞬間,他眼睫輕動了下,注視着面前的所有事物。
片刻過後,無人出現。
她不在這裏。
“紀玥——”他思索着再次念出這兩個字。
“嗯?你在叫我嗎。”紀折辰推開門進來,臉上帶着笑容,“看來是我們心有靈犀啊。”
容緒望着眼前的人,忽然眉心一壓,沉聲道:“你不是紀玥。”
“你在說什麼?”紀折辰不明所以的看向他,語氣堅定,“我就是紀玥啊。”
無論她之前是誰,現在的她——是紀玥。
“你不是。”他口吻篤定,站起身走向她,“若你是她,方纔你就該直接出現在我面前,而不是推門而入。”
紀折辰聞言一怔,陷入了沉思。
方纔她的確不似容緒那樣,瞬間在對方面前出現。
是她自己選擇來見他,纔會在此刻站在這裏。
那麼——
“有沒有可能是這個手箍出問題了。”她忽然間扯了下自己的手箍,靈機一動靠近他,迫使他停下來,“其實我還有個小名叫折辰,你試試?”
容緒:“……”
“紀——”他無奈啓脣,很快又被她打斷。
她一邊說一邊跑:“你等一下,等我跑遠了再說。”
容緒面無表情的看着剛跑了兩步的人,冷聲道:“紀折辰。”
轉瞬間,還在奔跑的紀折辰直接撞進了容緒的懷裏。
撞的她頭暈目眩。
紀折辰:“……”
她猛地攥緊了容緒的衣袖,在心中發着火。
就說讓你等會兒再叫了!
萬一我摔倒了怎麼辦。
雙耳猝然間被一道聲音不斷闖入,容緒眉頭輕擰了下,用力將她推開。
她毫無防備的被他推遠,身體無措的向後一倒,跌坐在地上。
“你……”她擡起頭,一頭霧水的看着他,驚異中帶了幾分委屈,“你推我?”
突然之間,他這是怎麼了。
爲何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之前她和他產生身體接觸的時候,他也沒什麼意見。
可在結契之後,他卻大力推開她。
她想不明白,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容緒冷眼盯着倒在地上的紀折辰,沒有半分要扶她起來的意思,寒聲質問她。
“你來做什麼。”
“我要去晚曇宗,現在就走。”她起身整理下衣服,收起臉上的表情,“一有法器的消息,我就會託任輝告訴你們,不用你們跟來。”
容緒斂起雙眸看她,未發一言。
“所以,從此刻起,不准你再隨意叫我的名字,小名也不可以。”她擡起手腕,握着手箍威脅道:“你若是妨礙到我,我就把它敲碎。”
容緒無言望着面前的人,驀地勾起脣角。
她現在是想要毀了他的東西嗎。
癡心妄想。
“好。”他下巴微擡,漆黑的眼瞳轉向幽暗的角落裏。
反正她是無法辦到的。
“還有……我從任苒那兒討來了面明鏡,我記得你的房間裏好像一直都沒有鏡子,正好,送你了。”紀折辰將一面鏡子隨手擺在他的桌上,倉促說道:“就當是答謝你,救了我。”
在她退出房間的那一刻,容緒漠然轉眸,眼神晦暗的看向那面鏡子。
此刻,鏡子中映出了另一副面容。
鏡中的“他”,眸中填滿了戾氣和殺氣,俊美的臉上只有冰冷的神情。
下一瞬,他冷冷斜眸,眼底的黑彷彿吞噬了一切。
眨眼間,鏡子碎成了無數小片,摔落在地面上,發出嘈雜的聲音。
一個時辰後,喬裝改扮成他人模樣的紀折辰來到了晚曇宗的門前。
距離喬煙和楚雲的婚禮已經過了半月時間,一切風平浪靜。
楚雲雖未斷定紀折辰已死,卻也沒有派人去追尋她的下落,顯然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無暇顧及其他。
那日,他敢命遊聲將她推下懸崖,就說明他已想好了退路。
無論晏夜宗是否要對晚曇宗進行問責,他都準備了對策。
她的生死,在他的計劃之中,只是很小的一環,遠不如喬煙那樣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