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媽似乎是剛跳廣場舞回來,臉上有着一塊辨識度很高的紫色胎記。

    “張秀英?”

    走到老大媽面前,劉宏富大聲喊道。

    “啊?”

    被人認出來後,老大媽盯着劉宏富看了一會兒總覺得有些眼熟,又一下想不起來,尷尬一笑道。

    “瞧我這記性,年紀大了人都認不出來了,您是哪位?”

    “我是劉宏富啊,老同學,咱們可是三十多年沒見了。”

    劉宏富也是驚喜至極,他是真沒想到會碰到自己的老同學。

    要是別的老同學,這麼多年下來他可能真不一定認出來。

    但這位老同學他印象還是很深刻的,因爲臉上這個胎記太顯眼了,他小時候還沒少嘲笑人家長大嫁不掉。

    “劉宏富?”

    老大媽愣了一下後才笑着道:“喲,不是聽說你去醜國那邊發大財了,怎麼?當大老闆就想着回國看看了?”

    “也還好,賺了一點小錢。”

    劉宏富沒臉說自己在國外打了幾十年黑工差點當流浪漢的事。

    不能衣錦還鄉,也可以裝成衣錦還鄉嘛。

    “那可是大老闆了,了不得,出門都帶着攝影師呢,這位是?”

    老大媽眼神多了幾分恭敬。

    劉宏富回頭看了一眼管峨眉的表弟,在心裏一陣好笑,沒想到這倒是讓自己裝上了。

    管峨眉也回過神來知道這是個機會,連忙上來道。

    “我是我爸的乾女兒,這次我爸回國是想探望下家裏的親人,之前工作太忙他實在脫不開身要管公司的事情,現在回來後物是人非,已經找不到家裏人了。”

    “明白明白,大老闆在國外做生意忙嘛。”

    老大媽哈哈一笑,是真以爲劉宏富在國外發了大財。

    對於老一輩而言,出國兩個字往往是跟老闆掛鉤的,那個年代確實不少人都由衷認爲只要能出國,隨便乾點什麼都能發大財。

    “那你知道我老婆她們的消息嗎?”

    劉宏富一臉期待問道。

    “張燕她不是搬家到金泉小區去了嗎?你們之前那老房子拆遷了,應該是補了不少錢吧?哎,真羨慕你們家,國內國外都發大財,對了我那孫子今年剛畢業……”

    老大媽還想跟老同學聊聊,看能不能讓自己孫子去老同學公司上班學習。

    劉宏富這邊卻含糊其辭,敘舊了幾句便匆匆離去,氣得老大媽直跺腳,在心裏暗罵這王八蛋不是個東西。

    終於得到消息後,管峨眉趕緊打了一輛車,三人朝着金泉小區飛速趕過去。

    看到一絲希望,各懷鬼胎的三人都笑得很開心。

    趕到金泉小區,管峨眉下車就直奔保安亭而去,拍了拍保安亭的窗戶問道。

    “大哥,能問你個事嗎?”

    “您說。”

    保安大叔五十歲出頭,人倒是和氣得很。

    到了他這個年紀每天上班八小時又不用幹啥,自然心平氣和的。

    不像每天996的社畜,鬼遇到他們都得跑,畢竟他們的怨氣實在太重了。

    “是這樣的,我乾爹他……”

    管峨眉還在扮演着乾女兒的角色,她也學聰明瞭,不再說傻乎乎的說回來一家團聚,而是說發了財想見家人。

    只要能讓他們見上面,這些細節無所謂了,誠實不能當飯喫,她也不知道這玩意是什麼。

    保安大叔聽了後倒是頗爲同情,一家人分離三十多年確實挺可憐的。

    “你稍等一下,我先查查哈,張燕這個名字確實挺熟悉的。”

    他說完就拿着手機開始查了起來,花了差不多十來分鐘,他才笑道。

    “小區裏是有一位叫張燕的住戶,年紀也和你們說的差不多。”

    “太感謝了太感謝了,她在哪一棟多少號?”

    終於問到了準確地址,管峨眉三人激動不已。

    “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可這畢竟是住戶的隱私,我不好隨便透露,要不這樣,我幫你們打個電話問一下?”

    保安大叔熱心歸熱心,工作還是不敢太疏忽,隨意泄露住戶隱私使不得。

    “那你打電話問一下。”

    看到勝利就在眼前,管峨眉也不敢操之過急,只能讓保安大叔先打電話。

    保安大叔把電話撥過去,過了一會兒才接通。

    “您好,是張燕女士嗎?我是小區物業的。”

    “你好,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剛剛有位姓劉的先生說是您的愛人,從國外回來找您。”

    “沒有,我愛人早死了,不認識讓他走。”

    電話那頭的語氣微微有些激動。

    保安大叔剛想再確認一下,管峨眉已經眼疾手快一把將保安大叔的手機抓了過去,連忙在手機這頭喊道。

    “張女士,我叫管峨眉,是劉大爺的朋友,你能出來和我們見一面嗎?都是一家人,沒什麼誤會不能解開的。”

    “我管你是誰,我說了不認識這個人。”

    “你別激動,先冷靜一下,如果真的不認識,你也不會這麼情緒波動對不對?他這麼多年沒回來有他的苦衷,能不能請你給他一次機會,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他已經沒多少時間了。”

    管峨眉語氣提高了許多,對着手機喊道。

    現在幾乎是她唯一的機會了。

    一旦對方真的鐵了心要躲着他們,萬一拖上一年半載的,她得多花多少錢?這老登萬一老死怎麼辦?

    要是劉宏富知道管峨眉內心的想法,恐怕拼着老命也要上去給她一個大逼兜。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

    看到時機成熟了,管峨眉在心裏也鬆了一口氣。

    果然,聽到人都快死了,對方還是願意給個機會見一面談談的。

    畢竟有些心結總得解開,這就是一個機會。

    她立刻把手機拿遠,湊到劉宏富耳邊小聲叮囑幾句,讓他配合自己說一些裝可憐的話,然後把手機遞給劉宏富。

    劉宏富連連點頭,接過手機就喊了聲燕兒。

    “別這麼叫我,我跟你沒這麼熟。”

    “燕兒你別這樣,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我當年也是有苦衷的啊。”

    “苦衷?你的苦衷就是把錢都拿走,讓我和小秋差點活生生餓死……”

    電話那頭的張燕語氣滿是怨恨,壓抑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將這些年來的心酸憤怒傾瀉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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