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

    蘇雪楨認真朝他點點頭,極其乖巧的模樣,生怕他再繼續訓下去,趕緊轉移了話題:“對了,你們把她抓回去了,有沒有審出什麼來?”

    岑柏狐疑地看着她,“再有下次我怎麼覺得你還是會做呢?”

    擱這訓孩子呢,說一兩句不就行了,沒完沒了都,蘇雪楨這回望着他不信任的眼神也不滿了,“你怎麼這麼小看我,好歹我也跟你這個警察結婚一年多了,從你口中聽說過不少案子,面對這種事肯定比一般人要機靈一點。”

    “再說,要不是我跟她交流了,你們也不可能得到她可能住汾湖橋附近的情報,有了這個情報,說不準能直搗她老巢一窩端了,從中能救出多少人。”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

    岑柏看着她自豪的表情,無奈笑了,討好道:“晚上下班回來路上我買了點葡萄,要不要來點,我去給你洗。”

    剛喫完晚飯,來點飯後水果正好,蘇雪楨朝他擺擺手,“快去。”

    岑柏起身把碗筷收了端走,去廚房洗葡萄,圓滾滾的大青提,很甜,他把葡萄一粒粒摘下來洗淨放到盤子裏,端到蘇雪楨面前,“嚐嚐。”

    “青提啊。”

    蘇雪楨笑容滿面伸出拿了一顆,剛放到嘴邊,對面西側屋一聲尖利的嘶吼聲傳來,驚得她嚥了下口水才喫進去,“怎麼了這是?”

    “你先喫。”

    岑柏起身去看了,他對周邊聲音的敏感度比蘇雪楨要高,從剛纔開始就隱隱能聽到對面梁大志家好像在吵些什麼,他以爲是小矛盾沒放在心上,沒想到愈演愈烈了。

    蘇雪楨點點頭,又吃了幾顆葡萄,剛放下心,對面已經由吵架轉爲了砸東西,噼裏啪啦的,分外響亮,孩子的哭聲也響了起來。

    這會兒剛晚上八點多,大院裏大家都剛喫過晚飯正在歇着,一聽到這聲音,紛紛從自家門口探出頭來,左右一看,都好奇地伸着頭觀察情況呢,聲源地可不就是梁大志家。

    動靜這麼大,蘇雪楨想忽視都不行了,葡萄也不吃了,趕緊走了出來,剛在岑柏身旁站定,對門的門也打開了,谷紅青跟丈夫湯勁秋好奇走了出來,兩家正好對上視線,各懷心事。

    蘇雪楨自打上回聽到她心聲後對她印象就不太好,加上她平時工作忙,兩家也沒什麼接觸,反而是看到她跟許青青走得還挺近。

    五戶人家,除了退休的老周平日裏睡得早沒出來,都站在門口不知道要不要上前。

    “梁大志!我就沒見過你這麼自私的人,咱家是隻有你一個人上班嗎?憑啥你下了班就跟大爺似的躺牀上吹風扇,我就得頂着這麼熱的天給一家人做飯。”

    趙曼委屈地幾乎破了音,“也不想想,要不爲了你,我早在廠裏喫完飯了。”

    “多少年了,這破事你是提個沒完了,飯是給我自己喫的嗎?你兒子不喫?”

    梁大志聲音可比她一個女人大多了,“我工作我掙得多,我辛苦。”

    “有本事你也一個月掙七十塊,那我也願意在家天天給你做飯喫。”

    趙曼氣急,拎起手邊的板凳對着家裏的東西又是一頓砸,梁恩陽被嚇到,在屋裏哇哇大哭,一個勁喊媽。

    岑柏先看不下去了,讓蘇雪楨在家先別過去,他走過去敲了敲門,揚聲道:“有事好好說,不要嚇着孩子。”

    大院裏除了老周夫妻倆年齡大些,剩下的大多都是25歲左右,管閒事沒個長輩都不敢出頭,但岑柏是警察,身份到底是不一樣,他先出頭後,大家也紛紛不再坐以待斃,齊齊聚到了梁大志家門口,你一嘴我一嘴的:“對啊,小曼,有啥委屈說出來我們給你評評理。”

    “夫妻嘛,牀頭吵架牀位和,沒啥不能好好說的。”

    趙曼根本聽不進去,心裏哇涼哇涼的,摔門進屋收拾東西,“行,合着我在你眼裏就是掙得少不如你所以只能做飯是吧?!”

    “你有錢你愛咋咋吧。”

    大家總算等到了開門,一開門卻是趙曼氣勢洶洶地拎着包要回孃家,梁恩陽去拉他媽衣服,直接被甩開,梁大志看到他扔兒子,更氣了,“要走走,衝孩子撒什麼火。”

    “你們梁家門檻高,我是配不上了。”

    趙曼抹着淚,轉身就要走,許青青一看這架勢,吸了一口涼氣,乖乖不得了了,鬧大了,她忙攔了一把,“小曼,別,有事咱們好好說。”

    趙曼心死了,看到站在岑柏身後的蘇雪楨,心裏不由得感慨同人不同命,都是職工家庭,人家連個火都不用生,天天飯買好了送到跟前,“姐,你說咱都是工人憑本事喫飯,早出晚歸誰比誰高貴呢。”

    許青青沒工作,明知道她這個咱說的是她跟梁大志,但就是刺耳的很。早先她沒生娃還能靠着給人做衣服掙點零花,現在生了娃沒時間做零活只能靠着丈夫生活,何嘗不羨慕她有工作這會兒能有底氣跟丈夫對着幹呢,心裏格外不是味,也勸不下去了。

    蘇雪楨無法理解她廠裏管飯不喫爲了給家人做飯專門回來做飯的行爲,要是能得到理解和愛護就算了,關鍵她這犧牲在梁大志眼裏完全得不到尊重,根本得不償失。

    勸啥勸,還是讓趙曼冷靜冷靜想通好了。

    谷紅青知道書裏這段是爲了襯托大院裏雙職工家庭之間的差異,趙曼最後爲了孩子還是會回來的,知道結局後,她撓了撓頭,有點想回去睡覺了。

    老錢一家呢,向來是圓滑見風使舵的,夫妻倆看熱鬧成分多一點,錢海跟梁恩陽一起長大,吵吵鬧鬧慣了,見小夥伴哭得這麼慘,也慌了,趕緊上前安慰他,“以後玻璃珠都給你玩好不好。”

    清官還難斷還難斷家務事呢,岑柏一時也有點頭大,遇到這麼一個心狠的丈夫,也沒人給個臺階下,這回是非走不可了,趙曼徹底心涼了,推開衆人直接騎上了自行車。

    梁大志看到她真走了,強撐着給自己留面子,“走就走,誰怕你不成。”

    老婆一走,他也懶得應付大院裏的大家,抱起兒子回了屋,直接關上了門。

    一場鬧劇以一種非常荒謬的方式結了尾,蘇雪楨回去喫葡萄都感覺沒心情了,夫妻倆聊了會兒私房話就睡了覺。

    一早兩人在家喫過早飯推着自行車準備去上班,在大院門口正好碰到梁大志送兒子上學,梁恩陽眼眶紅紅的,看到她要喊人,梁大志咳了聲,看到他們倆表情還有些尷尬,轉頭沒打招呼就上車騎走了。

    一個大男人,心眼還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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