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柏嚥了下口水,語氣裏滿滿的不可思議,這也太玄乎了,他把手抽了出來:“你不會知道我最近最操心這事所以猜出來的吧?”

    “騙你幹啥?”

    聽到心聲這事,要是在之前蘇雪楨也不信,但現在就實實在在發生在她身上,由不得她不信,“所以那回我才能從杜紅口中知道她可能住在汾湖附近啊,不然她一個人販子怎麼可能會那麼蠢告訴別人自己住哪?”

    這情報是高長東跟他彙報的,只說是倆人在診室閒聊蘇雪楨問出來的,岑柏當時得了線索太開心,一時也沒想起問她到底怎麼問出來的,還以爲是杜紅不太警惕說漏嘴了。

    如果蘇雪楨真的能聽到心聲,那一切就能解釋通了,岑柏主動握住了她的手,想再試一次:“你再測測,我現在在想什麼?”

    蘇雪楨輕聲回:“你在想我是什麼時候擁有讀心技能的。”

    岑柏這下確定了,蘇雪楨是真的會讀心。

    “也沒多久,就上回半夜發燒你說我完全不記得,早上醒來我就發現自己摸到人的手可以聽到心聲了。”

    蘇雪楨本來沒想瞞他,也想抽個時間告訴他來着,後面感覺這功能有跟沒有差別不大,畢竟除非手一直握着,心聲只能聽到一瞬間的,可用範圍不太廣,所以她就沒說,但這回遇到這個人口拐賣案,碰到嘴硬不肯說實話的人販子,正好點到她這個技能上,也許這就是上天賦予她這個技能的意義吧。

    她接着又說:“這技能只能我摸到人的手才能開始讀,不過正好她躺牀上也動不了了,也方便讀心。”

    “你這兩天整理下我們市裏的人口拐賣案,這週四我休息,我們可以過去問一下,或許多少能得到一些線索。”

    這可是能拯救不知多少被拐受害者的機會,岑柏忙道:“好,我回去整理下,到時能讓她自己招的就讓她自己招,不肯說的再來你來讀心。”

    “不過我們要想辦法怎麼能讓你參與到審訊過程中來。”

    這技能雖說好用,但也危險,因爲整個審訊過程必須在警方的全程監督下進行,不可能只有他和蘇雪楨在,怎麼才能讓蘇雪楨光明正大出現在病房裏,並且還能摸到方麗的手不會被懷疑,要做得天衣無縫必須要想個好辦法。

    蘇雪楨是醫生,要想跟方麗有接觸,只能在她身體需要幫助的時候,等之後她身體恢復肯定會再次被關進看守所,那時就沒什麼機會了。

    她想了下,眼下大概只有一個可能性,“她氣管還沒拔,身體狀況不穩定,如果你們要求近期調查的話,是不是要顧及她的身體狀態啊?”

    岑柏點了下頭,意識到她想說什麼,問道:“你是說我們審訊的時候向醫院申請醫生在一旁輔助?”

    蘇雪楨嗯了聲:“現在醫院醫生緊缺,如果你們向醫院申請輔助,院長肯定會在休假的醫生中選,我這週五休息,到時你們申請,有很大的可能會選到我。”

    這個蘇雪楨還是挺確定的,院裏別的科室都忙死了,好不容易休息,院長肯定不願意再調他們出來,唯一可能的就是選他們兒科和五官科的,很不幸,五官科又只有祝吉一個醫生,所以估計只會派她去。

    “那我今晚回去寫申請,看醫院能不能批下來。”

    蘇雪楨嗯了聲,聊完事情,倆人繼續喫飯,喫完飯岑柏把她送到家門口又走了,他今晚還要去火車站跟交通局的同事盯餘洪濤,不能讓他跑了。

    當晚,公安局跟交通局都派人盯了一夜,一無所獲,岑柏猜測,可能是餘洪濤看到了這邊戒備比較嚴格,退縮了。

    是有些機靈勁,但也快到頭了。

    第二天岑柏命人又加強了一層管轄,他沒去盯着,打算去檔案處把局裏近十年來被拐的案件都調出來,怕自己一個人拿不完,帶上了徐志虎一起去,倆人進去一問,檔案處處長賀榮貴跟看傻子一樣看着他,“近十年的,你開什麼玩笑?”

    岑柏不解:“怎麼了?”

    “近十年的婦女兒童被拐案件,足足有五萬多份你知道嗎?”

    洪江市這兩年治安比較好,拐賣案件相對也少了,加上岑柏剛入職也沒幾年,在他印象裏,受理的拐賣案件可能確實不多,但賀榮貴在公安局工作快十年了,接手的拐賣案件存檔成千上萬,這不是岑柏一個人能調查完的,他感覺這娃還是有點單純,不過年輕人嘛,就是要有這種衝勁,這個社會纔會越來越好,還是要鼓勵,“只能給你調出近五年的,就這也要給我三天的時間。”

    岑柏本來這趟來是打算調近十五年的,怕太早沒存檔纔想着近十年的,結果資料倒是有了,但是實際的拐賣案件數量龐大到他不敢相信,一時也有些愣住了——這其中到底是多少個“方麗”幹得喪良心的事啊!

    徐志虎也傻眼了,這人販子也太他孃的猖狂了!

    賀榮貴搖搖頭,小夥子還是太年輕,他勸道:“小岑啊,這不是你靠審問一兩個人販子能完成的事情,甚至你花上一輩子都沒辦法完成。”

    岑柏不想放棄,起碼經他手的人販子,能解決一個是一個,能幫忙找到一個是一個,他央求道:“叔,你幫幫忙?就幫忙調一下近十年的。”

    “我晚上加班在這幫你一起整理。”

    徐志虎也舉手,“我也,我也來幫忙。”

    賀榮貴有些感動,衝動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勇敢呢,這些頑疾放在這裏無論是在他們心中還是在那些家屬心中始終都是塊心病,他下定決心道:“行!我就幫你們這一遭!”

    岑柏笑了,連連道謝,“謝謝叔,等這事解決了請你喝酒!”

    賀榮貴心想,若真是能幫到那些受害者,該是叔請你喝酒,他拍了拍岑柏的肩膀,沒說話。

    一連兩天,岑柏都待在局裏沒回去,一面要盯着火車站的管轄,一面要整理這些拐賣的檔案,不過每天都會在蘇雪楨下班前給她打個電話,說不了幾句就掛了,但蘇雪楨知道他在做好事,心裏也開心。

    連續蹲守了三天,火車站的檢查不松反而愈加嚴格起來,終於讓守在外面的餘洪濤心態崩了,這天的凌晨四點多天還沒亮,月亮高懸,星星也稀稀落落的,鋪天蓋地的黑暗籠罩下來,光源全靠上天這點月光施捨,餘洪濤看着牆上貼着自己的通緝令,憤怒地伸手撕下,直接撕成幾半扔了。

    他晃晃悠悠地走在偏僻的小巷裏,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垃圾桶,飢不擇食翻了起來,什麼都沒有,都是臭熏天的垃圾!

    這年頭糧食珍貴,根本沒人會扔喫的,餘洪濤已經好幾天沒喫上一頓正經飯了,被通緝以來全靠夜裏翻垃圾桶過活,早就餓得飢腸轆轆。

    他一腳踢翻了垃圾桶,啐了口,“杜紅你個賤人,居然敢把老子招出來!”

    杜紅被抓當晚,餘洪濤本來也沒打算跑,畢竟他們幹這行十多年了,警察不也一直沒找到,都是一羣喫公家飯的蠢蛋罷了,還是他娘方麗說這兩年洪江市新入了一批警察,出警迅速,敏銳的很,杜紅不一定能抵抗住警方的拷問,若是失守,只怕警察很快就會找上門來,他們要早做準備。

    餘洪濤很聽方麗的話,母子倆當晚一直熬到凌晨,把家裏的東西都處理了,跑路他連自己親孃都帶不了,更不要提兩個孩子,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就直接把倆孩子殺了埋到了土窖裏。

    杜紅好歹跟了他幾年,他以爲是個嘴巴嚴的,誰知道當天早上九點他剛跑,下午洪江市滿街道就貼滿了他的通緝令。

    餘洪濤當即認定,這臭女人果然背叛了,不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他們做人販子經常要跨省跑,火車票一般都買十次以上的,餘洪濤手裏有兩張火車票,分別都還有四五次乘車機會沒用,晚上八點他興沖沖背上行李打算跑路,卻發現火車站的驗票程序嚴格了不少,當天就沒走掉。

    火車站門口全是警察在查驗,家也被警察團團圍住回不了,他根本不知道能去哪,本來想等火車站檢查沒那麼嚴格了再走,結果卻發現一天比一天更嚴格了,在遊離了三天之後,實在受不住了,餘洪濤最終還是決定鋌而走險,趕最早的火車離開洪江市。

    等離開洪江市,這裏的警察就管不到他了!天高任他飛!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