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裏,她又得知了父親的死訊,當即哭着鬧着要回城,本來農場不打算放人,你這都結婚生了娃的,怎麼能隨便回城呢?
周心也是剛,直接尋死,被救回來之後農場立馬慫了,好說歹說人家也是下鄉來支持農場建設的,直接人沒了算什麼事?
農場趕緊聯繫洪江市這邊的知青辦,周心本來下鄉時間也夠了,要不是結婚生了娃早該走了,知青辦得知此事後很快同意了她的返城申請,她這纔跟夏俊喜離了婚帶着一雙兒女有了回城的機會。
當時嫂子要跟她爭這個宅院,也是她把自己下鄉的遭遇全說給周老太太跟哥哥聽,一番煽人淚下的哭戲之後,才徹底贏得了這棟房子的居住權。
八年了,城裏的變化太大了,回城後她一心想趕緊融入進來,無奈收效甚微。
住她對門的梁家跟錢家住得更近,兩家孩子年齡相仿,關係又好,連同大人關係都分外密切,她家鄰居許青青又喜歡跟蘇雪楨家接觸,兩兩自成一隊,大院裏只剩一個住她對角的谷紅青看似還單着,無奈谷紅青家對大院裏別的家庭都很戒備,搞得她去找哪家混好關係都難,處境不上不下的,很尷尬。
接觸少,彼此不瞭解,凡事都會留三分以免觸碰到對方底線,汪晴摸不準她性格,但輪誰閨女被這麼盯着屁股看肯定心裏都會不舒服,拉着錢海的手讓他道歉,語氣嚴厲,“快給阿姨和妹妹道歉。”
錢海也不是存着別的心思去看夏天月屁股,就是看她老是抓屁股感覺奇怪而已,被媽媽這麼訓了一通,心裏委屈,不情不願地點頭道歉,“對不起。”
“小孩子不懂事。”
趙曼打圓場,跟着教育他,“下回別盯着人家姑娘屁股看知道不?”
梁恩陽也衝錢海做起了鬼臉,笑話他,“看女孩屁股羞羞!”
錢海瞬間沒了看活動的心思。
她倆一唱一和就把這事平了,周心就是有脾氣也沒法發,只能笑,拉過閨女的手,“沒事,下回別再犯就行了。”
錢海跟夏天月一走,四人小隊就地解散了。
經過這一遭,大家都謹慎安靜不少,到了節目會場才熱鬧起來,只見會場中央音樂聲不斷,衆人圍着中間一個大紅花燈跳舞,邊邁着舞步邊往前走。
那花燈上印了51兩個數字,是放在車上的,有人開車一點點跟着隊伍往前挪,聲勢浩大。
氣氛很熱烈,不少人蔘與進來,小孩子玩性大,跟着隊伍跑跳玩樂,歡快不已。
聲響太大,蘇雪楨擔心平平安安被嚇到,沒跟太緊,隔了一小段距離,張光香不知道從哪拿出一把小扇子,呼啦啦扇着,對她說,“你瞧那閨女,又開始撓屁股了。”
蘇雪楨知道她說的是誰,剛纔擔心夏天月身體,她時不時也打量幾眼,被周心逮到幾回不敢看了,悄聲道:“等下回去再跟周心說吧。”
“我看這閨女不好惹。”
事關孩子身體,蘇雪楨感覺她應該不會那麼固執,“試試吧。”
母子倆推着車走在最後面,很快落了慶祝隊伍一大截,臨近中午,外面的溫度越來越高,張光香實在受不住了,不管大院其他人了,要回家。
天太熱,她也沒心情做飯了,兩個人索性在附近的國營飯店吃了兩碗麪,到家的時候茸茸看到他們回來,很開心地歡迎,一直圍着推車轉圈。
日頭烈,張光香擔心她前兩天剛種下去的櫻桃樹,怕被曬死了,回廚房拎了半桶水過來澆。
蘇雪楨逗了會兒茸茸,上樓喂平平安安,安安先喫完的,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不過還是不睡,等平平也喫飽奶躺下睡覺,抓到哥哥的手,她才放心閉上眼睡覺。
別看平時老是打鬧,每天睡覺還是要感受到對方躺在身邊才能睡着,蘇雪楨欣慰笑了,坐在書桌前開始看書。
張光香在樓下又給茸茸準備了飯,上樓看倆孩子都睡着了,也回屋睡午覺去了。
午後的時間很安靜,微風拂過,帶來一陣清涼,蘇雪楨專心致志複習着自己大學時的知識,一面看一面記筆記。
平靜被打破始於大院裏看完勞動節活動回來的孩子。
她低頭往樓下看了眼,着重注意周心跟她的一雙兒女,果然在最後看到了他們一家,不過看錶情似乎不太愉悅。
白天明目張膽過去不太好,被人問起還要找理由搪塞,蘇雪楨打算喫過晚飯再去,起身打算去倒個水的功夫,下意識看看平平安安,就見平平安安不知道啥時候醒了,圓滾滾的大眼睛看着她,嘴巴咧開,隱隱帶着笑。
睡醒就笑的寶寶也太乖了!
蘇雪楨心裏愧疚頓時就起來了,趴在嬰兒牀前,捏了捏他們軟嫩的小臉蛋,“睡醒怎麼不喊媽媽?”
平平:“巴拉巴拉。”
安安:“比呀比呀。”
蘇雪楨依次把平平安安抱到了牀上躺着,拿玩具陪他們玩,“下回可以哭一聲提醒媽媽。”
勞動節慶祝活動一般上午就結束了,中午在警局喫完飯,岑柏騎着車也回了家,進屋就看到母子三人躺在牀上玩遊戲,他敞開懷抱:“爸爸回來啦~”
平平安安聽到他聲音,高興地發出了哨子音。
岑柏把洗好的櫻桃放下,熟練地一手撈起一個孩子,抱起來後跟蘇雪楨說,“回來的路上買的,嚐嚐,今年的第一批,可新鮮了。”
“我嚐了幾顆,酸酸甜甜的。”
蘇雪楨拿起一顆櫻桃,嚐了下,入口微酸,不過勝在新鮮,她又多吃了幾顆,“好喫。”
平平安安看着媽媽手裏紅彤彤的小櫻桃眼饞了,伸出手要夠,有好喫的怎麼能不帶我們喫!
岑柏趕緊抱着轉了個圈轉移視線,“不行,你倆還不能喫。”
“明年這個時候能吃了,買回來讓你們喫個夠。”
睡醒了不哭,但喫不到東西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