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楨飛快點了下頭,“好的。”
凌玉榮心無旁騖開始分離陰囊的鞘膜,手術順利進行着,二十分鐘後,蘇雪楨從手術室走了出來,人剛走出來口罩還沒摘,谷紅凱抱着孩子直接求到了她面前,聲音急切又慌亂:“醫生醫生,你快看看我孩子這是怎麼了?”
剛纔在手術室蘇雪楨就聽進來的護士彙報說是有病理性黃疸的患者,她心裏已經有了大概的準備,從容不迫安慰他,“彆着急,先去我診室。”
谷紅青平時看到的蘇雪楨都是光鮮亮麗的,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工作中的她,半張臉戴口罩遮住,只留一雙眼睛,而這雙過去她一直覺得過分嬌媚的雙眼,此時看過去只覺得沉着冷靜,彷彿是一潭幽深神祕的湖水,姿態淡定,萬事勝券在握的模樣,給病人以極大的安全感。
蘇雪楨也看到了谷紅青,衝她一頷首,領谷紅凱去自己診室,谷紅青見狀趕緊跟了上去。
柴春雨剛剛診治過谷智明,看到她從手術室出來,也走了進來旁聽,跟她彙報情況:“我剛剛已經給孩子做了血清總膽紅素的檢查,結果可能要兩個小時後出來。”
黃疸並不是皮膚髮黃就是,需要做總膽紅素檢查來確診,蘇雪楨衝她笑了一下,“你做得很好。”
柴春雨稍微鬆了一口氣。
谷紅凱六神無主,完全無法安靜坐下來,“醫生,你快救救他,我看他現在眼睛整個都變黃了。”
“先把孩子放到這上面。”
蘇雪楨從他懷裏接過了孩子,一邊檢查一邊問谷紅凱,“孩子是什麼時候出現黃疸的?”
谷紅凱也不確定,孩子由陳紅敏喂完奶就睡下了,他一開始也沒覺得發黃是什麼患病的症狀,就沒太在意,只能說出一個大概的時間:“下午一點,或者更早,我們看到的時候是下午一點。”
出生才幾個小時,估計只排過一次胎便,別的大便情況問不出來,現在是下午四點,根據他所說的時間,黃疸出現剛三個多小時,除了鞏膜外,已經蔓延到四肢,發病速度可謂是很快了。
蘇雪楨把聽診器放到孩子身上聽了下,繼續問他:“孩子喫奶情況怎麼樣?”
谷紅凱:“從出生到現在喝了兩次奶,都挺順利的。”
蘇雪楨又給谷智明試了下身體原始反射和肌張力的情況,發現情況不太妙,身體是微微發黃,臉色卻有點蒼白。
這有點像發生了溶血。
基本檢查完畢,蘇雪楨給谷智明把襁褓包好,坐下開始翻剛剛凌瑤送過來的產婦基本資料,上面寫着陳紅敏是第一胎,足月順產,出生時體重一切正常,胎便排出正常,孕婦也無異常情況。
病理性黃疸導致的病因有多種,其中包括感染、溶血、膽道閉鎖等,要進行進一步的檢查,蘇雪楨問了下,“產婦血型是什麼?”
谷紅凱聞言一愣,“這個我不知道,她也沒跟我說過。”
蘇雪楨轉頭又看向他,“那你的呢?”
谷紅凱對這方面就更不知道了,“我也不知道啊!從來就沒有測過血型。”
新生兒溶血多發於母親是o型血孩子是a型或者b型血,這個要具體測完血型才能知道,蘇雪楨叮囑他,“等下去我們這邊檢驗科測一下血型,包括你妻子的血型,結果出來以後過來告訴我。”
“寶寶先收治到我們這邊的新生兒病房,等血清總膽紅素的結果出來以後,我們再具體的給孩子進行治療。”
谷紅凱連連點頭,谷紅青在一邊一直沒說話,攙起弟弟的時候才轉頭對她說了聲謝謝,蘇雪楨對她笑笑:“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谷紅青安靜看完她診療的全程,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在她面前自己那點小心思異常渺小和卑微,或許連原書的作者都沒有理解這個人物,只把他們當做普通的炮灰對照組來看待,單單看到了他們夫妻倆在日常生活中任性的一面,完全忽略了他們在職場中的風采。
她的認知不知不覺也跟原書作者一樣狹隘了。
谷紅凱經過蘇雪楨看過以後,心情稍微沒那麼緊張了,不過仍然很擔心,在去檢驗科的路上不停地問她:“姐,你說咱家智明應該會沒事兒吧?”
谷紅青好歹也養了湯天逸好幾年,知道子女對於父母的重要性,安慰他,“會沒事的,你看蘇醫生剛剛檢查也沒說什麼,要是有什麼重病她肯定不會那麼淡定,有啥病咱就治唄,聽醫生的。”
谷紅凱性格跟谷家父母一樣的軟弱,什麼都聽這個姐姐的,乖乖跟着她去做了血型檢查,又回病房找陳紅敏。
金四妮一直在安慰兒媳婦,陳紅敏依然無法從悲傷中脫離出來,在老家挺着肚子被村裏人嘲笑她都沒哭,來到城裏被未來婆婆姑姐看不起沒哭,甚至生孩子那麼痛苦的過程也沒哭,唯獨在這個時候,眼淚是怎麼都止不住!
這是她出生還不到一天的孩子啊,萬一就這麼沒了,那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金四妮心裏同樣不好受,還要安慰她,“智明什麼情況咱們還不知道呢,你剛生完孩子不能這麼哭,對眼睛不好。”
谷文義在一旁連連嘆氣,“唉,這是造的什麼孽呀!”
就在這個時候谷紅青跟谷紅凱回來了,陳紅敏一看到他們姐弟倆回來,精氣神立馬來了,追問道:“怎麼樣?”
話剛說完,又看到丈夫懷裏已經沒了兒子的身影,她情緒一下子崩潰了,起身要找:“智明呢?你們把他扔哪去了?”
“我就知道你們家還是看不起我是外地來的,可智明是無辜的啊,無論他是生是死我都要見到他,你們不能隨便把它處理了!”
谷紅凱聽她這麼說也來氣,大步走過來讓她躺回去,不悅道:“看你說得多嚴重,智明也是我兒子,我怎麼會不愛護他,現在孩子在兒科的新生兒病房,醫生正在治療呢!”
陳紅敏抹了一把淚,“那你們爲什麼回來?病房那不應該留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