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什麼？”昂熱皺眉。
守夜人，或者說副校長坐在他對面，拿着個小梳子對着鏡子梳頭。
“我看看，我這形象當上校長合不合適，要不要換個髮型。”老牛仔嘿嘿笑。
昂熱拍桌子：“我還沒卸任！”
“遲早的事，校董會不是要來調查夏木的身份，還以此彈劾你失職？”
老牛仔收好梳子,把腳翹在昂熱貴重的茶几上，興奮的說：“很快，這裏都是我的了！嘿嘿，先舉辦一個選美大賽，然後是比基尼派對，沙灘舞競技，泳池健美操…”
昂熱面無表情,想把茶杯摔他腦門上。
“之前搞錯了，以爲他們真是爲了‘七宗罪’而來，把他們看得太白癡了…”
他不理會守夜人的間歇神經病發作，喝口茶說：“‘七宗罪’只是試探，針對夏木也是試探，他們的目標本來就是我，在這個校長位置上，他們很多事不能掌控，很多利益不能抓在手裏，我現在很礙眼了。”
“你這老傢伙把卡塞爾學院搞成了一言堂，校董會都沒法插手，人家討厭你不是正常的事。”守夜人嘿然一笑。
昂熱不理他，繼續說下去：“混血種史上第一次真正意義的屠滅龍王，這是曙光，但也是分裂的開始，以前大家都在被動與龍族戰鬥，看不到結束的可能，但現在有成功的希望了。”
“所以他們開始假設滅掉龍族以後的事？有些混血種想要做新的世界之王了？”守夜人臉色正經了些。
“沒錯，而且現在的卡塞爾學院在風口浪尖上。”昂熱看着窗外,深邃眼瞳裏掠過一抹煩躁。
說到底，他只是想屠龍而已，要將整個龍族葬送，未來誰做主誰是世界之王他根本無所謂。
但現在混血種之間的分歧，已經影響到他的屠龍事業了。
這也算是人類的通病了吧，還沒徹底勝利就開始瓜分勝利果實。
“因爲…龍骨十字？”守夜人正經起來還是像個人的。
昂熱點點頭：“說到底，他們想掌握的是康斯坦丁留下的龍骨十字，還有屠滅龍王的武器，我成了礙事的老傢伙。”
“混血種也是人，是人就免不了這些事。”守夜人搖頭。
“你真的沒有懷疑夏木的情況？”他忽然問，“能拔出所有的七宗罪，該是多高的龍血比例，他真的不會超過臨界血限，這一點不能不考慮。”
昂熱頓了下：“他是個好孩子。”
什麼也沒說，卻又像是什麼都說了。
“砰砰砰…”
練習室裏，夏木舉着雙刀追砍楚子航，過了會兒變成東方棍猛砸楚子航，再過會兒變成了大劍、太刀、戰鐮、長槍,每種攻擊方式都大相徑庭,令第一次碰上這玩意兒的楚子航疲於招架。
最噁心的是,只要他反擊,那武器就會變成一把傘，防得密不透風，傘尖還會冒出來戳人…
“停！”
打了有一個小時，楚子航終於舉手喊停，胸口有些喘息。
“咋了？”
夏木將千機傘收回來架在肩膀上，臉色如常，看上去體力比楚子航還好。
“沒想到一個兵器能把你的近戰能力提升這麼多，暫時不用打了，我需要時間適應和思考。”楚子航將村雨插回劍鞘內。
夏木又來勾肩搭背。
楚子航瞥了他一眼，沒抗拒。
打過一場，他心底的鬱結之氣釋放掉許多，現在感覺好了不少。
夏木知道楚子航不是個會訴苦的人，他是個什麼事都憋在心裏的死小孩，所以只能選擇物理解壓。
“你剛纔說我那樣不行？爲什麼？”
兩人在餐廳坐了下來，夏木要了份提拉米蘇和拿鐵，楚子航卻只要了份營養餐，屬於鍛鍊後補充體能那種。
“師兄喜歡蘇師姐嗎？”夏木不答反問。
楚子航愣了下，眼睛看着桌面，沉默不語。
“如果你喜歡她，那就告訴她，她會很高興，也會接受你貼身照顧，”夏木說，“如果不喜歡，那就不要靠近，師姐喜歡你，所以爲你出了事，但她想要的不是你的報恩，那隻會令她更難受。”
楚子航食不知味的往嘴裏塞東西。
他喫飯只是爲了補充能量，沒有什麼享受美食的想法，就像個機器人似的。
“她需要的是你的答案…”
夏木頓了頓，“當然，也可能她得知你的答案後還是會把你推開…”
他撓了撓頭：“唉，好難。”
“爲什麼？”楚子航完全是感情小白。
夏木解釋：“因爲如果你不喜歡她，她當然推開你，你喜歡她…她還是推開你。”
楚子航擰着眉頭：“怎麼這麼複雜？”
“女孩的心思本來就是這麼複雜…”
夏木攤手：“她如果知道你喜歡她，她會很開心，但卻不會選擇和你在一起，因爲她眼睛看不見了，她失去了力量，她不會願意拖累你。”
“拖累…”
楚子航眼底閃過一抹奇異的色彩。
他自己，何嘗不是擔心拖累別人？
“我明白了。”他忽然加快了喫東西的速度。
夏木眨巴了下眼睛：“我還沒進入正題呢，你明白了什麼？”
“什麼正題？”楚子航問。
“對於你們關係的建議啊。”夏木說。
楚子航將最後一口塞進嘴裏，收拾餐盤，看着他真誠的說：“謝謝你，但我知道改怎麼做了。”
“哦…”
夏木趴在了桌上，好沒成就感。
落日餘暉消失的時候，楚子航回到了蘇茜的病房裏。
“子航？”
靠在牀頭髮呆的蘇茜忽然擡頭看來，雖然目光沒有焦距。
楚子航怔了下：“你怎麼知道是我？”
“你的腳步聲…”
蘇茜說了半句，卻又咽了回去。
楚子航來到她牀邊坐下，伸手去抓她的手腕。
蘇茜縮了縮，卻沒能抽回來。
“蘇茜，”楚子航抓得很緊，眼睛裏瀰漫開來的波動蘇茜卻看不到，他只是和往常一樣，語氣古井不波的說：“知道嗎？我活不久的。”
“什麼？！”蘇茜一下子擡起頭。
“我活不久的…”
楚子航低低的重複了一句。
“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關於雨落狂流之暗，關於爸爸，關於夏木，關於…爆血。
蘇茜怔了怔，好一會兒，反握住楚子航的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