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該死的喬 >第31節,黑夜迷人
    他的老婆很漂亮,足夠他快活地過上一陣子。他最終還是將毒品交給我,讓我充當他的駱駝,把我矇在鼓裏。

    如果我被抓,或者我產生懷疑打開箱子,他都是死路一條,他看起來沒想這麼多。

    我將毒品送到少校的金櫃裏,然後由某個人將毒品轉移出去,分發給散賣的“蜜蜂”。

    少校是一位與七叔齊名的“大人物”,看管的錢財足夠壘砌一座三峽大壩。他的名聲一向很好,提攜晚輩,樂善好施,委託我去柬埔寨救出毒梟老五爺。

    毛瑟死在老五爺被抓後的一個星期。

    我在一個月後救出老五爺,老五爺在半路上被一位不知名的警察崩了腦袋,鬼知道命喪黃泉的老五爺會怎麼想,如果他知道此行兇險,還不如蹲在土牢裏捉螞蟻喫。

    不管我有沒有救出喬,還是拐賣了雪鐵龍,我都得死。

    因爲毛瑟和老五爺都死了。甭管用何種想法和死法去做準備,不管歡不歡迎都得找少校談談,我點燃一支菸嘀咕起來。但是,我必須捱過今晚,就算我從不殺人。

    那些躲在暗中的人看起來再也不會等了。非得殺人的夜晚纔是真的黑夜。我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像一把刀子懸在我的心窩裏。

    夜色太濃了,綠樹林裏吹來的空氣充滿了鹹淡不一的味道,有一陣沒一陣地鑽進我的鼻孔,海水還在沖刷着遠處的礁石,偶爾發出巴啦啦的響聲,有幾輛車從酒店圍牆外的馬路上經過,我看着它們從同一條道路上開往遠處。

    大部分房客都聞着玫瑰花香睡着了,只有少數的幾間客房還亮着燈。

    燈光能照亮的地方其實才是最黑暗的地方。

    我將窗簾拉緊,換上了一套黑色的運動長衫,將一雙帆布跑鞋的鞋帶繫緊,並將頭髮上抹了髮油,坐在窗臺背後的角落裏,望着燭光能照亮的地方。

    它就像一個一捅就破的氣泡。

    我將所有蠟燭吹滅,拉下電閘。

    幸好他們來得有些及時,我差點在漫長的等待中睡了過去。

    當他們拉開窗簾藉着室外的微光找着落腳點的時候,誰都不會想到我就坐在離他們不足一米的地方。他們光着腳,落地時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其中一人手掌中握着的一把短刀,在某個恰當的角度將星光反射到我的眼裏,看起來就像天空最遠的地方傳來的寸長電弧。

    我慌忙擡手擋住了自己眼眉上方,我不希望自己憤怒的眼球迸發出的怒火被他們看到。

    爲首的那人身材高大,穿緊身長褲,從狹窄的窗戶裏爬出來之後一直躬着身子,膝蓋微曲,手肘護住了肋骨和脖頸最容易被擊傷的部位,呼吸均勻而且隱蔽,很難對付。

    中間一位個子稍矮,體態輕盈,着淺色上衣,站在電視櫃前朝臥室張望,他此刻將短刀收進了腕後,我只能看到他模糊的上身。

    最後出現的人如果不是穿西裝打領帶,就是着阿瑪尼短褲穿沙灘襯衫抽雪茄的自以爲是的男人,他的右手腕上戴着一塊48吋夜光手錶,表面正朝着我的臉發綠光。

    他們正圍着茶几的三個角站立着,有那麼片刻的躊躇在折磨着他們。

    突然來到這樣一間既沒有呼吸聲響也沒有一絲光亮的陌生房間,不足一分鐘的思考絕對不能讓人想起“捕獵者也是獵物”這句話真正的含義。

    我能想象他們既興奮又緊張的心情,我恰恰就在這一分鐘結束之前發起了攻擊。

    我用右手從右側抓住了那隻夜光錶,左手以快得讓人窒息的速度鎖住了他的喉嚨並下壓,右膝平擡上揚,等他身體後倒時騰出的右手刀轟在了他的喉管上,他頓時就像一隻被切斷了脖子的雞。

    他的喉管會痙攣,呼吸困難,滿頭大汗,像喝醉了酒一樣飄飄欲仙,但我顧忌不了這麼多,重重地將膝蓋頂在了他的後腦勺上,震得他的腦幹像剛剛盛進碗裏的豆腐腦一樣在頭顱內到處亂竄。

    那位穿白色上衣的男子剛剛轉過身來,就被我提起的右腳踹中了肋骨中間的位置,他順勢朝地上倒了下去,但他的腳掌並不會離開太遠,我飛身撲了上去,雙手摳住了他的腳腕並用了力。

    等到我的身體像蛇一樣縮到一起,我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從一個浸淫柔術多年的我的身體下逃過一劫的。不過,他的短刀在情急之下扎進了我的大腿裏,我在弄斷他那條膝蓋時大意了。

    高個子男人已經朝我撲了過來,我就地滾出了很遠,他的腳或者肘將五十吋的電視機殼撞得叮噹響。

    “兄弟,我們得好好談談。”我坐到窗臺上,點亮了打火機,故作鎮定地伸手去點蠟燭。

    我知道這一刻是多麼的危險,他完全可以在我短暫的失明的時候襲擊我。

    但他沒有,他站在那裏看着我,在我恢復視力之後依然看着我,他要不是被憤怒釘在了地上,要不就是有較大的把握擊敗我這個偷襲者。

    等我將十根蠟燭全部點燃,房子裏已經夠亮了,我能看見躺在地上的兩個男人都沒有好好醒着。我朝他拋去了一根菸,連同火機一齊甩了過去,他伸手接了,但沒有點。

    我難得清閒地點上了一支。

    他穿着一條黑色訓練褲,大腿肌肉堅實,比小腿差不多大了一倍,就像剛剛烤熟的棒棒雞腿。上身穿一件俄式坎肩,藏青色或者絳紫色,有些胸毛。

    右手戴着一隻黑色半截手套,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鴿蛋大小的瑪瑙戒指,就像拳刺在石頭上磨掉了頭。平頭,眉毛比頭髮長。

    “你在某個賬房先生那領了一沓錢,然後興匆匆地帶着兩個擺水果攤的傢伙跑到南亞酒店來吹空調。

    如果不是有人從你屁股上推了一把,或者隨便某個人按下報警電話,你差點兒從三樓的窗戶掉進沙灘上某個孩子捏的泥巴房子裏。

    你一貫以爲自己混得不錯,能用拳頭將啤酒瓶子打得稀碎,你沒喫過什麼虧,我在你的臉上看不到傷疤,你幾乎和我一樣。

    你練過拳擊,背闊肌上的橫肉能將腰部的力量順利地傳到手臂上,在你躬身的時候屁股顫得像天鵝,你自信過頭了。

    當你在地上墊起腳準備攻擊對手的時候,會被女人的內褲或者化妝盒之類的東西絆倒在地。你在搞清楚目標是誰之前還來不及躺在滑溜溜的浴缸裏想上一整天,事情就這樣發生了,付給你錢的人也來不及想。

    這是你最大的錯誤,你被你的客戶戲弄了,兄弟。不管是你被傷還是被我殺頭,我不會受到任何譴責,你的夥計手上有刀,刀柄還露在我的大腿外面,這誰都看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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