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化仇恨爲力量,比伯竟然真的趕在十二點查寢之前完成了加訓。

    只要他在最後一分鐘內衝回牢房就安全了!

    從操場到牢房的路段不長,比伯走過無數回,無比熟悉,何況他在加訓的最後關頭時候腦袋裏就已經模擬出回去的路線,一切似乎都已萬無一失。

    不過是最後衝刺,比伯相信自己的一定能準時到達牢房。

    一切都如他所料,結束加訓到起跑之間的過渡沒有發生任何問題,甚至比他想象的還要順暢。

    然而意外還是發生了。

    比伯邁出回牢房的第一步,身體如同精密的機械散架般突然脫力,膝蓋不可控制地彎曲,整個人毫無預兆地下跌!

    幸好比伯反應很快,堅硬的大腿肌肉撐住了下墜的身體,沒有直接跪倒在地上,但他的內心卻沒有因此而放鬆多少,反而升出幾分不好的預感。

    身體驟然脫力,足矣證明他的體力已經因爲緊趕慢趕的加訓而完全見底。

    事情似乎就是從這一刻開始脫離軌道的。

    表面看上去比伯還是在快速奔跑,而實際上因爲體力透支,他每一步都比預計速度要慢上一瞬,別小看這一瞬間,累計下來很可能就是與生的失之交臂。

    比伯完全不敢鬆懈,大滴大滴的汗珠流進他眼睛裏他都顧不上擦,終於,他準時回到牢房門外,纔剛剛鬆了口氣,打開門的途中眼前倏地一暗,他身後走廊的射燈被遮住了大半。

    強烈的壓迫感從身後逼近,比伯後背一涼,目光死死盯着微弱燈光投射在地面上非同尋常的一大片陰影,開門的手不自覺開始發抖。

    那片形狀詭譎的黑影彷彿對他張開了血盆大口。

    霎那間,溫熱猩紅的血液濺在牢門打開的門鎖上,緩緩流下,滴落,在金屬地面暈染出一圈圈深紅。

    “哎?這麼快就抓到遲到的犯人了?”

    聽到動靜隨後趕到的楊獄警頗爲意外,瞅了一眼龐然巨物手裏的人頭,眼中閃過一道輕蔑與興奮,獎賞般地拍了拍它厚實的肩膀。

    “做的不錯,繼續加油。”

    而真正害死了比伯的罪魁禍手王獄警也並沒有好過。

    王獄警以爲自己會被遺忘在值班室裏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的監獄長,在午夜的時間出現了。

    當他看到那身標誌性的深藍制服時,還以爲自己在做夢。

    監獄長怎麼可能會來小小的值班室。

    王獄警只見過一次監獄長,那是在20年前,他從囚犯成爲獄警的時候。

    “監獄長您——”

    問好的話還沒有說完,視角天旋地轉,他突然看到了監獄長的皮靴。

    鋥亮的皮靴踩在他的腦袋上,像踢皮球一樣將他踢了出去,他這纔看見自己的身體還僵硬的站着,脖子上方卻沒有頭。

    他想問爲什麼,但是沒了聲帶,只能徒勞的張大了嘴,卻在徹底失去意識前聽見了監獄長的聲音,一如他記憶中冰冷的樣子。

    “他身上沾了腐屍味。”

    多麼可笑,一生作惡無數的王獄警在此時卻後悔了。

    因爲那個青年沾上了他身上的味道,所以他就該死是嗎?

    清晨七點整,監獄裏的廣播放着金屬電子音起牀樂,蘇亦清從坐起來,疲憊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他幾乎一夜未眠,不只是因爲監獄裏危險環境讓他無心睡覺,還因爲深夜裏巡查的獄警莫名其妙地帶走了住在他隔壁牢房的那些編號同爲“m”的犯人。

    混亂的叫喊和掙扎響徹整個夜晚,根本無法入眠。

    起牀洗漱路過鏡子時,蘇亦清倏地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盯着鏡子裏的自己。

    銀髮青年臉色蒼白,眸子裏的靈光都暗淡不少,最爲突兀的是他脖子上的痕跡。

    線條優美的天鵝頸上留下一圈無法消退的紅痕,脖子兩側還有五個深淺不一的青紫指印,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頗爲礙眼。

    蘇亦清嘖了一聲。

    真是好久沒有這麼窩火了。

    因爲脖子上遮掩不掉的曖昧痕跡,路過的犯人不斷向蘇亦清投去探究的目光,在一衆幸災樂禍或玩味憐憫的視線下,銀髮青年低着頭坐下,神色頹廢。

    儘管過程令人不爽,但陰差陽錯的,蘇亦清昨日撒下的謊反而在此時提高了真實性。

    “亦清,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蘇亦清擡眸,艾諾拿着托盤對他微笑。

    他像是篤定銀髮青年會同意,只是象徵性的客套一下,沒等回答就已經把托盤放在青年對面。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艾諾先盯了一會蘇亦清脖子上的痕跡,隨後淡笑回答:“昨晚除了你以外,所有編號爲“m”開頭的犯人都被獄警帶走了,你知道原因嗎?”

    青年木然搖頭,“爲什麼要帶走他們?”

    “不知道,我們掌握的情報只有這些。”

    他的眼神裏似乎有幾分責怪青年的無用,但隱藏的極好,很快又轉移了話題。

    “比起這個,還有更嚴峻的問題值得我們注意。”

    艾諾身體湊近了一些,低聲道:“我們隊伍裏的大部分玩家和你一樣編號爲m,昨晚全都被帶走了,我們的人手一下子少了很多。”

    “那怎麼辦?

    “所以我們必須更加團結纔行,”艾諾說出的話令人安心,“無論你獲得了什麼信息,都要記得共享噢。”

    蘇亦清垂下眼睫,聽話地點了點頭,“我明白的。”

    他將昨晚與監獄長有關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彙報給艾諾,模棱兩可的情報倒是讓艾諾皺了眉,隨即他又露出滿意的笑容,“謝謝你的坦誠,很抱歉,我不得不逼你在回憶一次那些痛苦。”

    青年低着頭沉默不語。

    “其實這次來也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

    “我們的人打探過了,今天所有犯人會被分組,參加勞改。”

    “勞改?”

    “對,我希望你能盡所能收集勞改時的道具,無論什麼都可以。”

    蘇亦清點點頭送走了艾諾,若有所思。

    真不愧是老玩家,從各種意義上來說,對待副本的方式非常嫺熟。

    尤其是這種不動聲色坑新玩家的行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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