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木婧有些詫異,按照月白的話說人和妖都不存在什麼和平共處的,但青黛的夫君卻是人類。
“對啊,是個人類。”青黛握着木婧的手緊了幾分,她彎着腰歪着腦袋看着她:“其實你也是人類對吧,我聞得出來的,你身上根本沒有一點水味。”
從木婧那個角度看真的挺恐怖的,身處在一片幽黑陰森的樹林裏,一個被月光映照得面色發白的美豔的女人,正伸着巨長的脖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雖然生死關頭也已經經歷過了,但這種突然出現的恐懼瞬間,木婧還是沒骨氣的鑽到了月白懷裏,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她從來不怕那些長得奇形怪狀的妖,甚至要和他們硬碰硬她也不虛。但是這種形同鬼魅的妖,甚至還藉着環境優勢加重恐懼,她心臟真的承受不住。
她感覺自己回到了當初在宿舍被隔壁牀的室友抓着講鬼故事的時候,偏偏其他的室友還跟着一起嚇她,導致她現在格外害怕這種鬼啊幽靈的。
月白護住了木婧,一雙凌厲的狼眼直直的瞪着青黛。
青黛摸了摸自己加長的脖子,這才發覺自己好像又沒控制住自己好好扮成人,又露出了妖的形態。
“不好意思,我夫君早說過我學藝不精,不讓我亂出去嚇人的。”
聽到這麼一句話,木婧才緩過勁的看向青黛,這樣一說,她感覺青黛也不像什麼壞妖,更像一個夫寶女。
“你不用怕我的,我夫君不讓我喫人的。”青黛又摸了摸脖子,確認自己把脖子收縮成了一個正常的長度,才又嘗試來牽木婧的手:“你也別害怕我,其實我挺喜歡人類的,上次過來問你,也只是想要把你帶出去而已,你們人類在妖界待着也不方便,我夫君說過別人要是需要幫助能幫就多擔待點的。”
月白覺得此時的木婧有點好笑,明明上次還是個連死都不怕的小大人,結果居然只是被長脖子的人歪頭看了一眼就嚇成這樣,又挺像個小孩子的。
他這下是越來越不明白真正的木婧到底是個什麼年紀了。
“可你上次還伸着舌頭看我……”木婧依舊保持半信半疑的態度。
“可我是蛇呀……”青黛反而有些委屈,她一條蛇,吐吐信子難道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不成?
好像也是……木婧摳摳腦袋,被整無語了,合着她上次這麼機智的動作,只是騙了一個想帶她回到人界的善良蛇妖,然後把自己和對方都害到留在了這裏。
咱就是一整個無語的大動作……
“嚇到你了嗎,對不起啦。”青黛委屈道:“我夫君說了,認識到錯誤就要立馬改正的,我今後會好好修煉,你可別告訴我夫君。他要是知道我在外面嚇了人肯定不會再放我出來了。”
月白看着眼前的青黛,忽然有點覺得不能理解,就像是他無法理解母親爲什麼會喜歡那個男人一樣:“爲什麼你夫君是人,你還喜歡他。”
“因爲我夫君是個很好的人呀,我小時候誤入人界差點就被抓出做蛇羹了,是他救了我。”青黛說着突然又想想到什麼一樣,臉一紅才支支吾吾的繼續說起來:“人類的話本子不都寫了嘛,救命之恩應當以身相許的。”
木婧覺得青黛雖然美豔,但思想還挺簡單的,這種反差萌有點戳她。明明是冷血孤傲的蟒蛇,內裏卻像住了一隻可愛稚嫩的毛茸茸。
“你夫君知道你是妖,沒有趕你走?”她問道。
青黛一笑,眉眼之中又染上幾分媚色:“我可聰明瞭,先是學了話本上的在他家門口賣身葬父,被他帶回家以後又當了一年的丫鬟,我裝得可好了,要不是那天沒把尾巴藏好,他都發現不了。”
木婧低頭語塞。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他一開始就知道你是妖。”
畢竟木婧第一天見她的時候,她都沒法好好學人走路,那條八尺長的蛇尾,怎麼看怎麼不像能藏上一年的樣子。
青黛一怔,狹長的眼睛忽然就暗淡了起來:“原來,一開始就發現我是妖了嗎……”
“不不不,也不是,可能男的都缺心眼,壓根沒注意過。”木婧發覺自己好像說錯話了,急忙安慰道,還不忘扯了扯月白的袖子,示意他說上幾句。
“嗯,發現不了。”月白敷衍道。
傻子才發現不了。
看着青黛那期盼的小眼神忽然亮起,木婧這才鬆一口氣:“對了,你來妖界是打算買什麼東西的?”
“我是來給……誒,我東西呢!”青黛摸了摸腰間又摸了摸袖裏,翻騰半天也沒有拿出自己想要的東西,這下急了,連再見也沒來得及說,露出她的長尾巴就往之前來時的路上竄。
其實木婧也分不清楚咋走的,月白告訴她的是妖界的靈力比人界充沛,讓她選一條靈力稀薄的路一直往前走。
她聽了就是一頭霧水,不過好在剛剛有青黛給她帶了這一小段路,根據她看到路上的細微差別大概懂了點。
她用瞳力尋找四周那種類似於靈力的半透明藍色的液體狀氣霧,只要找到最薄弱的那一塊就能找到通往人界的區域。
這要是換在一個月前,還是木婧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結果現在實操起來已經沒有了壓力,她悄摸着感嘆了一下自己的適應能力太強,踏出了最後一步。
出口是一個挺大的圈圈,大概有兩三米高,她看着這個淺藍色的圓環形洞口有些驚訝,這玩意兒還是挺像自己之前玩過的一個仙俠遊戲的傳送口的。不過她實在想不起來他們進來的時候有沒有這個入口,不過也有可能是被當時那奇怪的霧氣遮掩住了也說不準。
一想到霧氣她又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不過霧氣沒看見,倒是發現這空氣中的靈力確實要比妖界的少上數十倍。
“是這嗎?”月白看不見這些,看木婧站了半天也不動便問道。
“應該是吧,剛剛走過了一個大圈,現在這頭靈力稀薄得很,應該就是人界了。”木婧觀察夠了,這才拉着他繼續走。
不過與其說是正常的的往前走,不如說是像只無頭蒼蠅一樣的選條看上的路就盲衝。
“這是要去哪裏?回木家還是哪?”月白看木婧這漫無目的的往前走,忍不住問道。
“不知道,我又不認識路,反正先離這遠點,不然萬一又得一個月之後才能出來。”
木婧對於木家沒有一點記憶,她又不是真正的木婧,要是回去了都不知道該怎麼演。
“那之後呢?”
木婧低頭思考,她摸了摸下巴道:“要不我們直接去那什麼無葉山吧。”
月白也點了點頭,這確實也是個好點的主意。她又不是本來的木婧,說話行事都不一樣,直接去沒人認識她的蕪鄴山確實要比木家好得多。
兩人這便拍了板,決定先走出這片森林再找個人問清楚去往蕪鄴山的路。
雖然說木婧確實對路這種東西記憶力還是挺強的,但當時她趴在月白肩上顛簸得稀裏糊塗,壓根不記住任何關鍵座標。這回拉着月白走,也是連懵帶猜的,也算是沒迷路,居然誤打誤撞的還找到了上次抓走自己的寨子。
不過兩人自然是不想沾染上這份晦氣,繞得遠遠的走,結果就看見不遠處還有官兵在巡視。
要是是警察叔叔的話,木婧保準就上去報案揭發一系列的操作了,但這是在古代,她看過不少官匪相護的電視劇和小說,對這種人並沒有抱上什麼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又想繞路走。
倒是月白把人拉住了,他指着木婧打算繞的地方,也是一隊人馬。
“怎麼了?”木婧也看不出那邊的人是什麼身份,至少算是服裝整齊,統一穿着灰棕色的粗布麻衣,應該是下人或者打手一類的人物。
“是木府的家丁。”月白解釋道。
木婧一愣:“那……我們是要跑還是怎麼說?”
月白這才相信木婧是真的對木府沒有半點想法,又或者說是對這木府一無所知。剛想拉着她往後撤,卻覺得四周來了幾隊人馬,有官兵有家丁好像還有一隊丫鬟。
這下是徹底跑不掉了,月白低眉順眼的朝後退了一步,小聲在她耳邊說着話:“現在只能靠你了,囂張跋扈刁蠻任性,你看着來。要遇到實在不知道怎麼辦的情況,就裝傻耍無賴吧。”
木婧有點無語,她從小到大就從來沒刁蠻任性過……但凡她任性妄爲一點,她也不至於讓父母雙方都擁有自己的生活,只留下她自己一個人過活。
“是小郡主!”
人羣中不知誰喊了這麼一句。
小……郡主?還是個挺高配的身份?
“是真的是真的,看見小郡主了!”
“小郡主還好好的,真是謝天謝地,菩薩保佑!”
“快,快回稟王爺!”
“……”
四方來人鬧得鬧吵的吵,幾乎要亂成一團,分貝大得能穿透玻璃。
木婧被吵得頭疼,剛伸手捂住耳朵,卻發現月白的手和自己捂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