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迷，怎麼說，和普通的迷很不一樣。他是那種，很少見的那種，鬼迷日眼的感覺。
就好像他外表西裝革履，實際褲衩上卻寫着“看個鳥”這仨字兒。
張飛天確實是有那麼一瞬間的沉默的。
系統停頓一下說：【他的嘴角已經揚成了耐克笑，啊，開始翹二郎腿了，開始三百六十度旋轉手機欣賞了。】
張飛天示意系統不要再直播了，語氣涼涼道：“鱷魚聽了都要做噩夢。”
而且她真的搞不懂，南宮浩辰的手機是沒有通話功能嗎。大幾億的單說幹就幹，大幾萬的手機說壞就壞是吧。
系統接着問：【需要我轉述嗎？】
張飛天說不用。
我倒要看看，這傻杯能整出點什麼新活。
她忍着，開了鎖屏，那一瞬間，轟炸似的短信就好像南宮浩宸在面前咆哮。
【皇甫菲恬！！】
他甚至用了兩個感嘆號。
【不，我應該稱呼你爲厲氏集團的大小姐。這麼多年流浪在外，厲總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吧:)】
哦。竟然還有顏文字。
張飛天連着劃了好幾條，指尖突地落在某一條處，然後瞬間眉頭緊鎖。
系統也看見了，滋滋兩聲，難以抑制地有一秒鐘失語。
只見南宮浩辰寫道：【不要着急回覆我，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你看好了。】
系統：【……我多麼希望他不識字。】
張飛天：“……那我加一。”
她劃過無意義的廢話，直接看了最後一條。
【我承認，你很有手段，也極其殘忍。】
南宮浩宸編輯文字還挺快的，手速不錯，幾分鐘內將近二十條，其中一大半都是在冷嘲熱諷和鄙夷不屑。
【但皇甫菲恬，你要知道，遊戲已經開始了，不是你說停就能停的。】
【明曦的事，我已經等不及要和你算賬了。】
張飛天：“……”
地鐵老人看手機。
“講這麼多，一句重點也沒有。到底怎麼做到的？”
系統也沉默了一下，【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就是來硬裝逼的？】
這不重要。
“人還在外面？”
【約了人，剛進去。】
這一片大部分都是私人館樓，高檔會所，外部風格相似，江南建築，往裏卻是各不相同。
南宮浩宸約人在這裏談生意也實屬正常，唯一讓張飛天有點在意的，是上官明曦那邊大概會有點麻煩。
張飛天頓了頓，手機一扣扭頭跟百里越小聲說，“我可能要去上個廁所。”
系統頓時在她腦子裏嘰嘰呱呱叫：【你又在試探他了。】
“成年人的事，怎麼能叫試探呢？”張飛天有理有據：“我說上個廁所，大號半個小時不過分吧。”
“況且考慮到蹲太長會得痔瘡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我可以儘量壓縮到二十分鐘。”
系統：【……】
來個人管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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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風軒”外是滿園青竹，碧綠虛影晃在半窗之上，如同暈開的水墨畫。然而日光斑駁，翠林綽綽，影子又半數落入軒中。
這裏很靜。
張飛天一言不發，只是微微笑着，在等百里越的迴應。
事實上，百里越幾乎在她剛開口那一瞬間就已經知道她的想法。
他撫着茶盞邊緣，指尖滑過青花瓷紋，留下一點滾燙。
“我跟你一起。”
話音剛落，角落有人噗嗤一聲。攝影想說話，臉都憋紅了，堪堪憋住。
畢竟在他看來，只有小學生纔會一起上廁所。
張飛天面無表情看過去，眉眼壓了一壓。話沒說一句，一股子“再多說一句就削你腦袋”的氣勢撲面而來。
這不能剪進去。
猶豫了一下，他轉了轉鏡頭，挪到了百里越臉上。
他是笑着的。不過怎麼看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同樣的凌厲在裏面。
攝影撓撓頭，忽然有種感覺，這兩人不是要一起去上廁所，而是要一起去砍人。
“我殺，我亂殺，我狂殺！”
就是這種味道。
呃——不會吧？
他甩了甩臉，企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接着，和助理對視一眼，兩個人默契地又看向了門口地方。
白清芷老師是有名的評彈藝術家，多少人一擲千金爲求她一曲。
張飛天慕名而來，卻臨門一腳說要去上廁所，攝影已經想到後期會在這裏怎麼加音效和搞看點了，他甚至還在門口那塊青石板上給了特寫。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張飛天沒有走。她始終笑着，姿態從容卻又優雅地坐着，一直在聽完曲目之後才離開。
以至於攝影扛着攝像機的時候，真的很難不去想張飛天的膀胱問題。
他努力剋制自己，默唸着“非禮勿視非禮勿視”但這張嚴肅的臉在張飛天撥了個電話之後裂開了。
只聽張飛天隨口道：“楊助理，薈萃樓清一下場。”
攝影立刻豎起了耳朵。
“我要去喝茶。”
攝影：“……”
助理：“……”
您喝的，是這杯金茶呢，還是這杯銀茶呢？
-
南宮浩辰不太喜歡江城這個地方。
這裏的菜式清淡但又甜膩，約着人談生意，夾了兩筷子，只能喝喝茶。半肚子全是茶，喝得腸子都快青了。
強忍着結束，合作談完本來要走。結果助理那邊來了消息，說上頭髮了話，不放人。
上頭？南宮浩辰除了皇甫菲恬想不出還有誰。
草！皇甫菲恬！
南宮浩辰眉眼一沉。
他又想起了這死女人，居然敢真的一條信息也不回！
他有些難忍的焦躁，無意識地再度點開手機，腦子裏反覆都是剛纔張飛天穿着旗袍的畫面。
穿旗袍應該是不會拳打腳踢的……吧。
南宮浩宸的思緒不自覺就跑到了這裏，帶着一絲絲恐懼，還有一絲絲期待。
他仍舊記得，那一天，皇甫菲恬是怎麼一拳打碎他的驕傲的。
他引以爲傲的十六塊腹肌，不堪一擊。
可現在，他早就不是當初的南宮浩宸了！
他！要讓這個女人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穩住，問題不大】【我南宮浩宸頂天立地】【這死女人瘋起來牛逼我瘋起來自己都害怕】
心裏建設剛做完，然後，下一秒。
高跟鞋的聲音響在耳邊，平淡女聲也響在耳邊：“南宮浩辰，聊聊？”
南宮浩辰的腦子都沒眼珠子轉得快，輕而易舉鎖定了張飛天的位置。
呵！
這死女人來了！
“恬恬。”他內心狂喜，面上卻是一本正經。一手鬆了松領帶，一手擡起示意：“坐。”
他的姿態，大有“你儘管坐，我站一下算我輸”的意思。
張飛天吊都不弔他。
她直接說：“像個男人一樣站起來。”
於是南宮浩宸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剛剛喝茶太多不舒服，又因爲等張飛天很無聊，他蹲在窗邊數了會盆栽的葉子。
現在，還蹲着。
腿，有點麻了。
南宮浩宸：“……”
我本來以爲再見面，我很會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