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瀰漫着各種情愫,傅卿用力一咬嘴脣,嘴裏瀰漫的血腥味讓他回過了神,他用手狠狠的抹掉嘴角的鮮血,臉上帶着一絲冷酷。
“傅卿,別忘了你爲什麼會在這裏!”
像是自顧自的,傅卿壓低聲音狠狠說了這句話,眼中流露出懊惱之色。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必須繼續進行下去……
“傅世子!”
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傳入耳朵,打斷了他的思緒。
看到面前熟悉的面孔,傅卿目光微閃,嘴角揚起一絲笑意,站起身來。
“殿下怎麼親自來了”
看着眼前的傅世子,一襲紅衣的傅青嵐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眼睛彎成月牙。
“自是來找傅世子的。傅世子多日不見人影,本宮的功課都落下了些許。”
聽出小少年言語裏隱約帶有的撒嬌之意,傅卿輕笑出聲。
“沒想到殿下這麼喜愛讀書,想必陛下知道了也歡喜得很。”
聽到傅卿這麼回話,傅青嵐的眼眸中滿是喜悅之色與一絲絲的不自在。
“好了,別再打趣本宮了……”
傅卿與傅青嵐雖相處了僅僅一個月之餘,但是二人的關係卻飛快拉進。
傅青嵐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如同自己兄長一般的少年。
傅卿看着眼前略顯侷促的小殿下,輕輕一笑,但又很快染上了慮色。
“殿下,草民有一事必須得告知殿下。”
"什麼事?"
傅卿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把實情說出來:“草民已經接手了時疫一事,日後怕是不能再輔佐殿下的功課了。"
聞言,傅青嵐眼中閃過驚訝之色。
"你要走了”
"正是。"
"父皇安排的?"
傅卿點點頭。
傅青嵐沉默良久,嘴邊的笑意愣在臉上。
看到眼前少年無雜質的眼眸,傅青嵐的內心涌現一股濃重的失落感,不知怎麼的,一想到少年要離他而去,眼眶中的淚水就要奪眶而出,但是被他硬生生的忍住了。
良久,傅青嵐才緩緩說道。
"既然你接手了病患,那你就去吧,以後本宮需要你幫助的時候你可以隨時來找本宮。"
說罷,傅青嵐心中有些悲切,怕在傅卿面前失態,便匆匆告別。眼睛有些模糊的看了傅卿一眼,然後轉過身,邁步朝外走去,一步一步的,腳步似乎格外沉重。
傅卿靜靜看着少年離去的背影,內心深處升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愧疚。
他不是沒有看見小殿下眼裏的淚光,但是他不能做任何事情。
傅卿心中默唸一聲對不起,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完成。
傅青嵐回到宮殿裏一直苦着一張臉,他散開所有宮奴們,一個人坐在牀上,腦海中全都是傅卿剛纔說的那番話。
他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傅青嵐緊緊捂着臉,不讓自己哭泣出聲。
但是眼淚依舊從指縫中滑落。
一滴滴眼淚砸在牀單上,濺出一朵朵水花。
直到眼睛都哭得有些酸澀,擡起頭,一雙通紅的眼睛盯着窗戶發呆。
此刻的他就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狗,渾身充斥着孤獨與悲慼。
翌日一早,當傅青嵐醒過來的時候,眼中已經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平淡。
傅青嵐伸手摸了摸肚子,他感覺到餓了。
打開殿門,發現得福在院裏指揮着什麼。
庭院裏濃煙滾滾,一股嗆鼻的味道迎面
撲來,傅卿皺了皺眉。
“這是在作甚”
得福聽到動靜,回覆道:“殿下,這是在焚燒艾草呢。”
“焚燒艾草因何故焚燒艾草”
傅卿一愣,疑惑地問道。
"回稟殿下,聽說是太醫院的太醫們發現焚燒艾草能夠緩解時疫傳染速率,皇后娘娘聽聞就發了大批艾草命令各宮焚燒。”
傅青嵐聽聞想起之前幾個宮女們的閒話,問道:“本宮聽聞有宮人染了時疫,可是有着一事”
得福點點頭,答道。
"正是,昨日太醫院就派了三個太醫過去救治,結果沒有幾個活下來。"
聽到這裏,傅青嵐沉默不語,良久,傅卿說道:"本宮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得福應了一聲,轉身下去。
……
宮裏近日擡出大批大批被白布裹住的屍體。
宮裏四處燃起濃濃巨煙。
幾日後的傍晚。
傅青嵐正在用膳。
突然聽到外面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傅青嵐皺起眉,喚來一旁服侍的宮婢。
"出了什麼事情?"
"殿下,是皇上來了。"
聞言,傅青面露疑惑。
父皇忙於時疫之事,怎麼今日有空自己這裏了。
他放下筷子,快步向大殿走去。
傅青嵐的到來引得衆人紛紛側目。
"父皇。”
傅玄延看見傅青嵐來了便招呼他到身側。
傅青嵐正坐在上方的傅玄延,眼神陰鬱,神色凝重,似乎是遇到了什麼大事。
"父皇今日怎的過來了?"
"青嵐,父皇有件事情要跟你商議。"
“京城裏的時疫已經控制不住了,父皇和你的母后還是決定將你先暫時送往你外祖家住一段時日。宮裏近期緊張,父皇和你的母后或許無暇顧及你了,希望你能懂父皇和你母后的一片苦心。”
傅青嵐知曉時疫的嚴重性,若是自己再留在京城,必然也躲不過時疫的影響,自己沒有什麼能力,留在這裏反倒是個累贅。因此,聽到傅玄延的話他並未拒絕。
"父皇放心,兒臣明白。"
"嗯。"
傅玄延輕輕頷首,眼底才浮現出一絲笑意。
“不過阿衍他們呢”
傅玄延臉色微變,抿了抿脣,才說道:
“不用擔心,父皇自由安排。”
傅青嵐沒有懷疑,點點頭。
"既然如此,那就準備一下,即日啓程,你先收拾一下。”
傅青嵐目送走傅玄延一行人離開,本想再與傅卿道個別,走到傅卿宮殿口,才猛地想起來傅卿已經好幾日沒回來過了。
傅卿的東西似乎已經被主人收拾過了,殿裏的東西擺放地如原先一般整齊,就好似壓根沒人住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