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照做過最後悔的兩件事,其中一件就是讓葉文茵去學什麼美術課,他的本意一方面是真的爲了能讓葉文茵週末充實一下自己,不會整天待在宿舍裏那麼無聊,另一方面,則是希望自己在外面玩兒的時候,能心安理得一些。

    可沒想到,居然從中冒出個林安哲。

    徐照一想到葉文茵第一次不高興,竟然是爲了一個玩偶,還是在林安哲指導下抓到的,便氣不打一處來。

    他昨天想了一晚上,越想越不對勁,越不對勁越心裏悶得慌,也不知道怎麼了,頭腦一熱就和田薇薇躺一張牀上去了。

    他雖然挺喜歡田薇薇的性格,但之前從未做過如此荒唐且對不起葉文茵的事,早上被抓包還覺得很過意不去,但看到葉文茵下來的時候一臉平靜的模樣,突然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我說什麼?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你和林安哲到底什麼關係?”徐照瘋了一般地發問,也不管此事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葉文茵雙眸微睜,大概是真的愣住了。她說:“徐照,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徐照被一語點醒,是啊,他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若是以前,有誰敢說葉文茵一個不是,他徐照必定上去和人理論,理論不成,大不了打一架便是。而現在,他居然自己先懷疑起葉文茵,爲了袒護自己的自尊心,給自己的錯事蒙羞,不惜將葉文茵拉下水,竟暗自希望葉文茵也是有污點的,這樣他們就平等了,就能繼續原諒對方,繼續和以前一樣。

    他一時羞愧,連忙上千拉住葉文茵的手說:“對不起,我我我,我糊塗,我不該亂說話,是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葉文茵將手抽了出來,看着徐照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徐照,如果今天早上是我從711客房裏出來,你會原諒我嗎?”

    徐照被問得一愣,傻在了原地,直到葉文茵走了很遠,他還沒回過神來。

    林安哲和室友小刀坐在一家早餐店裏,接到了田薇薇電話,問他在哪兒。林安哲說:“你不是和徐照在一起,找我做什麼。”

    田薇薇說:“喲,你也知道啦?誰告訴你的?葉文茵?”

    林安哲聽到田薇薇提她蹙了下眉,說:“你大清早的發朋友圈,不就是想讓她知道嗎?”

    田薇薇在那邊笑了一聲,說:“她看起來呆頭呆腦的,我這麼做,是爲了讓她看清楚事實。”

    “什麼事實?你睡了徐照的事實?”

    “錯!是我喜歡徐照,徐照也喜歡我的事實。”

    林安哲扯了一下嘴角,冷笑了一聲。

    田薇薇看不到,繼續說:“我有給過葉文茵機會的,我這麼纏着徐照還不明顯嗎?你們任何人甚至連葉文茵的室友都看出來了,她本人還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實在是沒有轍了,我只能這麼做了。”

    林安哲轉了轉杯沿,眼底深邃不見底:“你還認爲自己沒錯嗎?”

    “錯?我錯哪兒了?喜歡一個人有錯嗎?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有什麼錯?再說了,他們結婚了嗎?就算結婚了,我能搶回來,也是我的本事。”

    林安哲其實很想問,徐照這人到底有什麼好,爲什麼田薇薇這麼上頭,拼死拼活不惜和他上牀都要得到他,而葉文茵如此淡漠的性子,也會在高中就選擇成爲他的女友,陪伴了他這麼多年

    室友小刀本想問問他喝什麼飲料?結果林安哲掀起眸子,一股冷意給小刀澆了個透心涼。

    “田薇薇,喜歡一個人沒有錯,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愛着的人一定是單身。但我已經提醒過你很多次,有些錯路,走了,就回不了頭了。”

    田薇薇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短暫地笑了一聲,輕聲說:“我沒打算回頭,林安哲,他們已經分手了,我成功了,不是嗎?”

    林安哲的心似是被什麼輕輕颳了一下,他坐直了身子,問:“你說什麼?”

    田薇薇說:“葉文茵沒告訴你嗎?她和徐照分手了,就在剛纔。”

    林安哲掛斷電話後,握着手機一直沒放下。小刀摸不準他到底怎麼了,眼看這菜都要涼了,才硬着頭皮問:“哥,你這是,還要打電話給誰嗎?”

    林安哲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將手機放在了一旁。他垂眸想了一會兒,問:“小刀,如果一個女生髮現自己男友出軌,要多久才能走出陰影?”

    室友小刀兩眼冒星,八卦道:“誰啊?”

    林安哲給了他一個眼神:“不該問的別問。”

    小刀識趣地閉上了嘴:“好嘞!”他摸着下巴仔細思考了一會兒,說:“這得分情況啊。”

    林安哲說:“怎麼分?”

    小刀說:“這麼說吧,得看這女生愛男生的程度。如果說兩人就是玩玩兒,男友出軌,頂多就是氣一頓,拉着閨蜜吐槽渣男三天三夜後,喫好喝好,下一個更好。”

    林安哲:“如果,在一起比較久呢?”

    “多久?”

    林安哲似乎不想提這個,但還是冷着臉回答道:“兩年零7個月。”

    大概是覺得這個表述太過於精準,小刀沉默片刻,問:“哥,你是不是把人綠了?”

    林安哲沒想到他會猜到自己頭上,踢了他一腳,蹙眉道:“想什麼呢?”

    小刀沒防備,抱着大腿嗷嗷叫了一聲,說:“那,那不是你,你有必要把別人在一起的時間記這麼清楚嗎?”

    林安哲似乎自己也沒發現這一點,愣了一下,木着臉說:“我閒的,不行嗎?”

    小刀被噎了一下,妥協地點着頭說:“行,行行行,您長得帥,說啥都是正確的。”

    林安哲見不得他貧,說:“說重點。”

    小刀便又分析起來:“我雖然,實戰爲零,但我理論知識高啊,我雖然母胎單身,但我見多識廣啊,我雖然”

    “老闆,結賬。”

    “誒,別別別,我說我說我說,”小刀連忙把林安哲按住,規規矩矩老老實實說:“嗯,怎麼說呢,在一起兩年多,說沒有真感情那肯定也是有的,這,要看女生的自我承受能力了,知道的那幾天肯定是崩潰的,有些過不去坎的,一哭二鬧三上吊可能就一輩子過不去了。如果是承受能力強的,可能也得修養個幾月,至少。”

    林安哲垂着眸想,葉文茵雖然看起來柔柔弱弱,但絕不是那種會哭會鬧甚至是想不開的人,這點他不擔心。他擔心的是,這段時間葉文茵的心裏狀況肯定是不好的,她朋友少,同寢室的那個室友好像和她關係也不親密,他見過葉文茵在路上和她室友打招呼直接被忽視的場景。

    林安哲拿過小刀的杯子,給他倒了杯水,問:“女孩子要怎麼哄?”

    小刀一臉懵逼,顫顫巍巍接過林安哲那杯水,說:“是同一個女生嗎?”

    林安哲沒有掩飾,點了下頭:“嗯。”

    小刀一拍桌子,說:“那簡單,勸和就行了。”

    林安哲手一頓,擡眸給了他一記眼神,將小刀還沒說完的後半段話給堵了回去。

    “不可能。”林安哲順手給自己倒了杯水,淡然道。

    小刀輕輕“啊”了一聲,再傻也要明白了。他哥這是,要截胡啊!

    小刀和林安哲雖然相處時間還不到一年,但基本瞭解這室友也和他一樣,母胎單身至今。可自己單身的原因可能是性格太逗比,女生幾乎都把自己當兄弟,不把自己當男人,林安哲就不一樣了,林安哲的桃花運不斷,前幾天還有學姐讓他幫忙送情書呢。但林安哲從未猶豫過,沒給過自己任何一次機會。

    就好像,他單身這麼久,一直是心有所屬。

    不管如何,林安哲能有喜歡的人實在難得,小刀巴不得他早點脫單官宣,這樣就沒人總惦記的讓他當個傳信筒了。

    他認真琢磨了一下,盯着林安哲看了半天,才說:“辦法是有,但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

    林安哲挑了下眉,似是勾起了他的興趣,大概是覺得這世上竟還有他做不到的事,便說:“哦?”

    小刀說:“女生在受情商時候,心靈是很脆弱的,需要人無孔不入的陪伴。所以你要做的事是,每天無微不至的照顧。”

    “就比如說,早上7點準時發消息問她起牀了沒?上課的書本都帶齊了嗎?中午要不要一起喫飯?下午提醒她午睡別睡過頭,晚上和她一起去操場壓圈。總而言之一句話,她接下來的生活裏,除了學習,滿眼都是你。”

    林安哲聽了半天,垂着眸沒給迴應。

    小刀推了他手肘一下,說:“你覺得怎麼樣啊?”

    林安哲擡眸看了他一眼,評價道:“不怎麼樣。”

    星期六早上,葉文茵收拾了一下東西,準時去了校外的美術室。她像往常一樣從後門走了進去,卻發現自己向來空着的隔壁突然坐着一個人。

    葉文茵看着那白色的背影,輕聲喊了句:“林安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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