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無限之不醒 >第六章 苦難永遠在世間
    :“真的要這樣嗎?”

    荒寂的冰原之上鋪滿了白雪,一道還帶着些許稚嫩的童音輕輕地向外傳遞而出。

    聲音的主人,只是一個看起來不過滿月的孩子。

    而實際上,這只是一個剛剛從母胎中出生的嬰兒。

    在一望無邊的雪地之中,奇怪的嬰兒的聲音如同微不足道的孤魂野鬼,被凜冽的寒風不過一吹即散。

    在春日柔和而又讓人覺得舒適的輕風,在此地颳起,卻彷彿鋒芒絕世的刀刃,每每吹動,所帶來的極寒都足以將嬰兒凍成雕塑。

    但詭異的是,每每到了寒風所帶來的極寒,或者說此地極苛的環境,對嬰兒造成了足以威脅生命的情況之時。下一瞬,就會看到時間仿若在嬰兒身上倒轉,之前所受到的一切因寒冷所帶來的傷害,不過剎那間便恢復如初。

    ……

    世上有這樣一條傳言。

    如若在母胎中出生的人類嬰兒是正巧在原初之時、原初之地降生的話,那麼嬰兒就會與常人不同,天生自帶一雙能辨鬼神的陰陽眼。

    正所謂,生而不凡。

    這傳言傳入常人的大街小巷中,普通人不能理解,何爲原初之時,何爲原初之地。

    於是便以自己的理解,強行將這條傳言改爲了——在陰年陰月陰日午夜零點零分零秒分毫不差準時出生的孩子,將會有一雙陰陽眼,天生能看見鬼。

    後來更是以訛傳訛——有些特定時間出生的人天生能看見鬼,並且一生都會被鬼纏身,註定成爲會剋死身邊任何人的天煞孤星。

    謠言止於智者。

    傳言卻亦不會空穴來風。

    在耗費了無數精力與時間查找典籍,實際試驗之下,一對夫妻還原出了傳言最開始的內容。

    ——原初時空,必當有真靈降世。

    並具體解出了何爲原初之時,何爲原初之地。

    是在某一年的午夜,北極的某處特定地點。

    在科學大行其道的當時,夫婦二人這種看似極是有違常理的研究,自然是得不到主流的支持的。

    二人的研究進展得極其艱難,並且到最後,就算解出了傳言的具體內容,也還是根本找不到甚至哪怕是一個志願者願意來加入他們的試驗,以實際證實他們的研究內容確實是真實可行。

    所以最後沒有辦法的夫婦選擇了以身試法,以自身作爲試驗對象,完成了試驗證實的最後一步。

    而在這個試驗中誕生的產物,就是不醒,也就是北極雪地中的那個嬰兒。

    事實證明,謠言很可能八分都是真的。

    不醒的降生,可以說是以父母的生命爲代價的。

    雖然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麼,不醒自己也不太清楚。

    但當他睜開眼睛所看到的這個世界第一眼,就是無盡的風雪背景下,父母二人漂浮在空中的鬼魂。

    所以別說別人,就連不醒自己本身,心中其實都很認可謠言中擁有陰陽眼的人,天生註定會是一個會剋死任何身邊人的天煞孤星這一點。

    無論怎麼說,他降生的當場,父母便死了。

    這不是天煞孤星還能是什麼?

    ……

    寒冷的雪地中,沒有食物,但有倆位父母血親的屍體。

    漂浮在空中的不醒父母正在給不醒上着人生中的第一課,也是最後一課。

    在短暫的時間裏,父母告訴了不醒。

    何爲人類。

    何爲生存。

    簡單的食物獲取。

    以及,何爲別離。

    剛剛從母胎中出生的不醒,很奇怪,並不像普通的孩童般又哭又鬧。

    他只是靜靜地聽着父母趁着最後爲數不多時間的溫柔教導。

    雖然也不知道爲什麼,但不醒彷彿看到父母鬼魂的那一瞬,心中便清楚了,即便是以鬼魂的狀態,父母也已離消散不遠了……

    雖然只是剛出生,雖然只是第一眼,但嬰兒不醒的心中一瞬間便涌現出了一種莫名的感覺。

    似有些酸楚,似有些痛心,似不捨、似哀怨。

    但不醒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只是在父母鬼魂稍顯急切地“交代完後事”之後,他才輕輕地出聲,如此問道:“真的要這樣嗎?”

    風雪加身,不醒承受着極寒,卻視這苦痛於無物。

    因爲心裏不知爲何,好像更加地難受。

    雖是剛降生於這世不久,但不醒對於很多東西,卻好像是生而知之。

    :“對不住,明明你纔剛生下來,卻要遭遇這些,孩子,是父母對不住你。是父母對不住你!但無論如何,父母希望你活下去,你是這個世界上我們存在過的唯一證明,其它的什麼都不重要了,父母現在只想你能活下去。”女性鬼魂,也就是不醒的母親,漂浮在空中抽泣着如此說道。

    而在她的旁邊,不醒的父親同樣開口:“活下去!不醒!爲你起名叫不醒,只希望你日後能生活在如夢般的美好世界中,作爲我們的孩子最爲幸福的生活下去。”

    最後雙人異口同聲:“不論怎麼樣——”

    :“不論怎麼樣——”

    :“一定要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

    看着空中父母的鬼魂一點點消散不見,不醒閉上了雙眼。

    半晌,不醒嘴中輕輕默唸:“一定要,活下去嗎?”

    嘴角扯出了一個比鬼還難看的笑容:“那就,如你們所願。”

    之後,便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蹣跚着、以一己之力走出北極的故事。

    故事很長。

    亦可說是很短。

    因爲其中的內容,也許最短只用兩個字就可完全概括。

    痛苦!

    痛苦!

    還是痛苦!!!

    亦如現在。

    ……

    如此相似的極寒,讓不醒不由得又想起了另一段極不願想起的過往。

    但現在自己所經歷的這種寒意,可比以往自己所曾經受過的、要強烈兇猛太多了!

    又是身體外帶心靈的雙重摺磨!

    話說這鬼試煉究竟是有沒有時間限制的!

    這是人能設計出來的試煉?!

    就算現在有人告訴他,把這試煉抗到最後的人,能直接立地成佛,不醒都信了!

    時間,又是不知過去了多久。

    又或者說,在痛苦的面前,一瞬,都彷彿萬年般的久遠。

    無盡的極寒所帶來的苦痛,已經讓不醒察覺不到任何除了痛苦之外的其他感覺了。

    而被無窮痛苦所填滿整個大腦的不醒,如今思維中已經不能再思考任何其他的東西了。

    一切有形的思維都被痛苦所斬盡。

    但在不醒思維中的最深層,無論感受到怎樣的寒冷,無論多麼的痛苦,無論內心是如何的支離破碎,可有一句話,卻一直烙印在不醒的意識深處,仿若如磐巖一般矗立在那裏,揮之不去。

    :“不論怎麼樣——”

    :“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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