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莉亞,原來你在這裏。”湯姆在安德莉亞身後站了一會兒後,輕柔地喊她的名字——安德莉亞一直坐在石頭上發呆,根本沒注意有人來了。

    聽見湯姆的聲音,安德莉亞轉過了頭。她看起來依然很迷茫無助——就像湯姆剛纔看到的那樣,她強打起精神,輕聲說道:“晚上好,湯姆。另外,出院快樂。”

    “應該是聖誕節快樂,安德莉亞。”湯姆靜靜地站着,凝視着安德莉亞,流露出真誠的笑容,又不經意地說道,“我找了你很久,終於找到了你。”

    “找我?”安德莉亞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她從石頭上起身,走到了湯姆的對面站着。

    “是的,我想起還沒有和你說聖誕快樂,想和你說聲聖誕快樂。”湯姆彎了彎眼,他仔細地注視着面前的安德莉亞,像是察覺到了一絲絲不對勁,“安德莉亞,你看起來不高興,怎麼了?”

    每一次都是湯姆第一個察覺到了她低落的內心和她身邊的危險。這個念頭在安德莉亞的心中一閃而過。

    但是她不能和湯姆說薇薇安的祕密。安德莉亞擡起了頭,隨意地在夜空中指了指,夜空中只有一輪微弱光亮的月亮,她開玩笑地說道:“……因爲沒有星星。我是說,我很久沒見過星星了。”

    這顯然是一句託辭,因爲作爲理由,它是如此的蹩腳。憑瞭解,安德莉亞知道湯姆能聽得出來。但他的表情卻依舊是真誠的,甚至有些縱容——就像在對待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幾乎是低喃地、對離着他很近的安德莉亞說道:“……安德莉亞,那我給你變出星星吧。”

    隨後,湯姆拿起了他的魔杖,擺了一個正確的姿勢,輕聲說道:“lumos(熒光閃爍)”他的魔杖尖端亮起了一個微弱的銀白色的光點。

    原來是照明咒。安德莉亞輕鬆地笑了——這驅散了一點她的不開心,她對湯姆說:“謝謝你的星星,湯姆。”

    湯姆卻對她眨了一下眼睛,沒有接話,而是又唸了一句魔咒:“lumosmaximum(超級熒光閃爍)”

    奇蹟在一剎那之間出現。

    源源不斷的光點從魔杖尖端涌出,有點像是守護神咒。但是顯然比守護神咒更有生機,更加明亮,更繁密。

    光點的顏色是漸變的白色,有銀白色、雪白色、純白色、灰白色、象牙白等,還有很多安德莉亞叫不出的白色。但是,無一例外的,他們都和星星的顏色很接近。

    數不清的光點先是像是有生命一般,圍繞在安德莉亞的臉上、頭髮上、衣服上。很快的,又一齊飛上了安德莉亞頭頂不遠處的夜空之中。

    紛紛揚揚,漫天熒光,像是片片雪花。在寂靜甚至有些暗淡的夜晚裏,它們不斷飄動着、旋轉着,又像是春天的柳絮一般輕柔。

    如果光點最終的目的地是草坪,安德莉亞甚至會覺得她在看雪景——在溫柔的夜色下的一場百年難得一遇的漫天飛雪。

    光點到了一定的高度就不再上升了。幾百上千甚至上萬的光點,相互簇擁着,全都聚在了一起,彼此之間又恰到好處地留了一些距離。它們的耀眼程度,甚至蓋過了暗淡的月光。

    它們都在發着光,有點光線亮一點,有的光線暗一點。它們形成了一道光束,耀眼,但並不刺眼。光束像一個圈,圈住了安德莉亞和湯姆。

    光束之內泛着柔和的光芒,明亮亮的。光束之外,什麼也沒有,只有暗淡的月光和夜晚的寂靜與特有的黑暗。

    安德莉亞站在光束之下,感覺恍若白晝。她忍不住看向湯姆,他整個人都沐浴在光束下,彷彿在閃閃發光。

    安德莉亞又聽見心快速跳動的聲音了——繼那天的魁地奇比賽之後。

    她轉回了頭,將目光繼續投向頭頂不遠處的夜空。光點們匯聚成了一條銀色的河流,在不斷地流淌着,像一條銀色的絲帶,璀璨無邊。

    這條銀色的河流是那樣明亮,那樣適合遙遠的夜空——就好像真的在月亮旁邊,真的是鑲嵌在夜幕之中。

    也許,夜空中真正的繁星都不如它來得光彩炫目。它離安德莉亞又很近,就在她的頭頂上方不遠處形成。安德莉亞甚至覺得只要自己伸手,就可以摘取一顆屬於自己的星星。

    是星河。安德莉亞在心底輕輕地說道。

    它們很快又動了,銀河的形狀被打散了。它們就好像有生命一般,正在有序的、重新組合着新的圖案。很快,安德莉亞看見了新圖案的樣子。

    看見新圖案的的那一剎那,安德莉亞感覺像是心頭絢爛的煙花炸開了。

    新圖案,是她的名字。

    安德莉亞·懷特。

    andreawhite

    這一刻,安德莉亞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她只能聽見自己的心在不斷地狂跳着。砰砰砰的,彷彿下一秒就要跳出她的胸腔。

    時光停滯,萬籟無聲。月色溫柔,星河璀璨。光芒繾綣,浪漫不渝。

    這一切都是這麼的美好,一切彷彿都靜止了。過了半分鐘,安德莉亞的大腦才反應了過來,她猛地看向了湯姆。

    湯姆也在目光溫柔地看着她——就像是一直在看着她,他一如既往的溫柔。他只要站在那,就讓人覺得安心。

    安德莉亞從湯姆的眼睛裏能夠看見自己清晰的倒影,也看見自己微微發燙的臉頰。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手足無措。

    “安德莉亞,是星星。”在光影下,湯姆整個人在閃着光,他輕聲對安德莉亞說,“喜歡我給你的聖誕禮物嗎?”

    安德莉亞像是被燙了一下,她迅速地低下了頭,盯着自己的腳尖,悶聲說道:“湯姆,我很喜歡。”

    “……湯姆,謝謝,我先走了。”安德莉亞甚至不敢看湯姆,她飛快地拿起石頭邊上的摩托模型,近乎慌亂地逃走了。

    一直走到了霍格沃茨的禮堂,安德莉亞摸着自己的臉,都還能感覺到微微發燙。她的心已經變回了原本的跳動速度,彷彿剛纔的狂跳根本不是它一樣。

    安德莉亞的大腦恢復了理智,但是心卻不受她的控制,一直在不停地想着剛纔的一幕。

    實在是太讓人震撼了。

    除了湯姆,沒有人能把熒光閃爍用到這種地步。而湯姆,他想要給她看星星。而他也知道,這只是她的一句玩笑話。

    但他還是做了。

    浪漫而溫柔,體貼而赤誠。

    爲什麼呢?

    就因爲他是她的朋友嗎?

    安德莉亞忽然怯懦了,她不敢去深想這其中的緣由。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遍遍地告訴着自己,是的,這是因爲湯姆是她的朋友。他一直很體貼,所以這麼做也並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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