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奧妮舊疾復發了。

    這是安德莉亞和西里爾回到迪克斯特莊園時,迎接他們的雷古勒斯說的。直到這時候,安德莉亞才知道,她的母親有舊疾。

    身爲一個女兒,她自責又愧疚。

    西里爾拍了拍安德莉亞的肩膀,安慰她:“安德莉亞,別自責了,姑媽只是不想讓你擔心——這不是什麼大毛病。”

    這個舊疾還要追溯到幾十年前。

    在懷安德莉亞的時候,萊奧妮沒有什麼孕期反應。在懷阿黛爾的時候,卻恰恰相反,萊奧妮的孕期反應很激烈。

    具體表現爲胸悶氣短、脾氣暴躁、難以入睡等。雷古勒斯和萊奧妮認爲這是正常反應,於是隔幾天服用一次緩和劑。緩和劑是一種藥水,能夠平復和緩解患者焦躁不安的情緒。

    萊奧妮病情加重是在1936年,她重返迪克斯特莊園的時候。這時候的她因爲安德莉亞的失蹤而惶惶不安,每天晚上必須要服下一瓶生死水和緩和劑。

    生死水是一種強效魔藥,能讓人快速入睡——萊奧妮一般都在晚飯後服用,在晚上八點準時入睡,這樣規律的作息數十年都沒有變過。

    萊奧妮病情好轉是在1957年,安德莉亞突然出現的時候。幾乎是安德莉亞出現的第二天,萊奧妮就停止服用生死水——這也是安德莉亞從來不知道萊奧妮有舊疾的原因。

    即使在安德莉亞離去後,萊奧妮也沒有服用生死水,因爲她已經確定女兒活着了。然而,在11月份末,她又開始服用生死水了。

    這也許是一種心病,西里爾推測這是因爲天氣影響了萊奧妮的心情,她不喜歡冬天和下雪天——據巫師新聞報道,今年的冬天特別冷,連英國東南部都會有大幅度的降溫和降雪。

    不僅如此,萊奧妮在白天的時候昏昏沉沉的,就像是沒有睡好,這讓雷古勒斯很擔心。所以,當安德莉亞回來的時候,雷古勒斯就催促着安德莉亞趕緊去見見萊奧妮。

    萊奧妮醒來,看到安德莉亞的時候果然很歡喜。她擁抱住安德莉亞,激動地說:“安德莉亞,你終於回來了。另外,我覺得你不結婚也不錯,可以一直待在我身邊……”

    西里爾站在一旁,想要插話。安德莉亞隱晦地看了一眼西里爾,輕輕搖了搖頭。她回抱住萊奧妮,柔順地說:“好的,母親。我暫時不會離開的,我會待在您身邊的。”

    安德莉亞決定,先做一個乖女兒,好好陪伴萊奧妮。等到她完全康復之後,再詢問她有關姑母萊克麗絲和懷特家族的事情,順便說出和湯姆訂婚的事。

    安德莉亞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多比和尼尼早就佈置妥當並在門邊等着她了。多比一見到安德莉亞,就開心得跳了起來,尼尼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多比不理尼尼,圍着安德莉亞轉了個圈。他站在安德莉亞的面前,大顆大顆的淚珠從他的眼睛中滾落下來。

    他哭了好一會兒,哽咽卻歡快地說:“安德莉亞小姐沒有出事,安德莉亞小姐回來了。再次見到安德莉亞小姐,多比真的很高興!”

    尼尼又瞪了多比一眼,不甘示弱,也跑到安德莉亞的面前,興高采烈地說:“迪克斯特莊園的小主人安德莉亞小姐回來了!夫人很高興,尼尼也很高興!”

    安德莉亞早就看出兩個家養小精靈的小動作了。她一視同仁,每個都笑着迴應了一遍。她先端詳了多比,多比一如既往的活潑,還有些胖了——他在迪克斯特莊園的生活應該不錯。

    對比着多比,再看尼尼的時候,安德莉亞發現尼尼果然更穩重成熟。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尼尼看上去比以前更瘦弱了。而且,這麼一對比,尼尼明顯比多比矮小一點。

    難道家養小精靈也會因爲性別而長得不一樣嗎?

    安德莉亞好笑地搖了搖頭。

    在聖誕節過後,萊奧妮漸漸好轉——因爲有了安德莉亞的陪伴。所以,萊奧妮停止服用生死水,只是每天服用緩和劑。

    安德莉亞暗自高興,她想,再過幾天,等到萊奧妮身體完全康復的時候,她就可以和萊奧妮談談心了。

    當然,安德莉亞也沒忘了阿黛爾的囑託。回來的第二天,她就去書房詢問雷古勒斯對那封密信的看法。

    雷古勒斯的反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不在意阿黛爾的逃婚,只要她幸福快樂就好。也許,因爲聚少離多,安德莉亞和阿黛爾很難去弄明白這位父親的真正想法。

    在聊天的最後,雷古勒斯唏噓了一聲,說:“我怎麼會責怪阿黛爾呢,這個傻孩子。她不知道,我早就離開了布萊克老宅,爲了她母親。”

    雷古勒斯的話讓安德莉亞放下心來,想到一些事情,她彎了彎眼睛,旁敲側擊地問:“父親,有的時候母親會思念阿黛爾嗎?”

    “思念?”雷古勒斯搖了搖頭,他有些遺憾和惋惜地說,“也許是阿黛爾出生沒多久你母親就離開了——她們沒有多深的感情。”

    “說起來,萊奧妮看見密信的時候,掃了一眼,就從我手中拿走了——生怕我從這封信中看出端倪似的。”雷古勒斯好笑地補充道。

    安德莉亞着重注意雷古勒斯說的前一句話,她嘆息了一聲,頗爲無可奈何:母女相看兩生厭,這該如何是好呢?

    1月15日,傍晚。

    安德莉亞耐着性子等了大半個月,終於等到萊奧妮身體完全好轉了——她連緩和劑都不再飲用了。

    今天白天是個難得的晴天,還有些回溫呢。晚上也不錯,圓圓的月亮掛在夜空中,很是喜人。安德莉亞決定邀請萊奧妮去賞月,順便談談心。

    天時地利,想必萊奧妮一定會解釋這一切,順帶對安德莉亞的未婚夫湯姆·裏德爾產生一些好感。

    事情宜早不宜晚——萊奧妮快要入睡了。安德莉亞立刻叫出家養小精靈,令她驚訝的是,出現的是多比,而不是尼尼。

    尼尼不太喜歡跳脫的多比,還有點嫉妒開朗的多比。所以,尼尼有的時候很強勢,並且寸步不讓——聽到召喚後,她總是阻止多比,自己搶着來到安德莉亞的面前。

    尼尼對速度這一點很自信:她可是迪克斯特莊園原有的家養小精靈,當然知道主人們的所有需求和召喚。

    因而,安德莉亞有些疑惑地詢問多比:“多比,尼尼呢——莫非你和她做朋友了?”她還是蠻希望尼尼和多比成爲朋友的。

    多比搖了搖頭,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圍,偷偷摸摸湊近安德莉亞,說:“安德莉亞小姐,我覺得尼尼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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