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黎對着監控器揚了揚眉頭,空中游動的兩條觸鬚像是黑絲帶被風吹的飛揚舞動。

    屏幕外,殷溯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慢條斯理的摘下黑色皮質手套,纖長有力指節分明的手指攏在脣瓣,他掀起薄薄的眼皮,灰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戲謔又期待的目光,說:“切x的畫面。”

    “是。”機組人員立即照做。

    雲臺艙建築模型緩緩轉動,如鳥巢般的三層建築,每層十個房間在屏幕上一一滑過,攀援向上最終落到雲臺艙觀光電梯的頂端一個隱蔽的圓形房間。

    熒黃色的隔離室門牌燈醒目明亮的標識着:

    x未覺醒狀態良好

    隔離室內,珊珊背對着監控器,彎着嬌小的身軀低垂着頭坐在房間中央的地板上,八隻如同複製粘貼般,半人來高,長着呈菱形排列四隻眼睛,觸鬚上佈滿獠牙的章魚似的異種在她身邊圍圈坐着,還有一隻在圓圈外圍,不停的環着圓圈遊動。

    聽到耳機裏時不時傳來,不知是屬於異種還是珊珊的咯咯咯的詭異笑聲,小哥瘮的牙齒髮顫:“長官,這他媽到底是什麼,送進去的時候一隻異種也沒有,就過去幾個小時,九隻!九隻啊!不用採取措施一鍋端了嗎?”

    殷溯眼都沒擡,懶懶的答:“不用。”

    小哥擔憂的問:“可是它們圍在一起,不會是密謀什麼吧?”

    殷溯輕哼了一聲,說:“小喬,這隻個小孩子的遊戲,不用緊張。”

    小哥:“遊戲?”

    殷溯撇了眼,說:“丟手絹。”

    小哥:“不是吧?”

    屏幕上,在圈外遊動的“章魚”異種恰到好處的“遺落”一塊獅頭硬幣在珊珊身後,珊珊興奮的從地板上撿起硬幣站起來追着“章魚”異種。

    耳機裏又傳來咯咯咯的滲人笑聲。

    小哥:“……”

    殷溯坐在指揮台上,灰色的眸子看着他,字句拖拉的說:“古老的、幼兒園遊戲。”

    感受到長官的目光,小哥默默低頭。

    殷溯灰色的眸子似帶着淺淺的笑意說:“你說,閔黎看到這個場景,會怎麼樣?”

    小哥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想起閔黎疼愛妹妹的樣子,要是知道珊珊早就不是人類了,會怎麼樣,他不太敢去想。

    小哥擡起頭問:“長官,你很期待嗎?”

    殷溯彎了彎脣角:“是的,非常。”

    他說完,又下了新的指令:“畫面切回28號隔離室。”

    工作人員再次切放鏡頭。

    殷溯將右手袖釦挑開,露出手腕骨,手腕骨上有個極淡的圓白印記,他對小哥說:“讓我們看看,x會給閔黎多大的驚喜。”

    28號隔離室內。

    “宋長亭”擺弄着才掏出來的機槍,卸下彈夾,清點子彈,他嫌棄的說:“75式老型輕機槍,80發子彈,56式槍彈,年頭夠久的了,現在高中競技場模擬槍支實戰課都不用這玩意了。”

    閔黎將校服外套扣的緊緊的答:“雲臺艙就是個一次性的實驗場地,能有什麼好東西,有就不錯了。”

    “宋長亭”將彈夾裝上,兩隻手拉着支架腳晃動附和:“你說的對。”

    他鼻尖嗅了嗅又問:“閔黎,你聞到什麼氣味了嗎?好香啊。”

    閔黎面無表情的說:“聞到了。”

    濃郁的梔子花香氣充盈在腔,清雅芬芳而不膩,勾起夏天的數多回憶。

    閔黎皺了皺眉頭,這種時候這個地方聞到花香,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

    他對着“宋長亭”說:“帶上機槍,去隔壁。”

    閔黎明顯感覺到後頸燒灼發燙,通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翻滾。

    他擡頭,看了眼悠遊在半空中的觸鬚,觸鬚瞬間漲大數倍,異化速度加快了。

    閔黎又側頭去觀察“宋長亭”。

    “宋長亭早”已恢復人類模樣,乖巧的抱着機槍,耳邊的魚鰭也看不見了。

    閔黎問:“你身體有感受到什麼異常嗎?”

    “沒有啊。”“宋長亭”說着餘光瞟到閔黎變粗了數倍的觸鬚,說:“但是你這麼說,我仔細感受了下,有變化,好像又異化體徵又明顯了點,只是我壓住了沒讓它露出來。”

    “你可真厲害。”閔黎不走心的回。

    周遭漆黑,月光似血。

    三樓平靜如死水。

    閔黎和“宋長亭”走到隔壁門口。

    30號隔離室門上琥珀窗被捅了個口子,沿着裂口外圈佈滿已經乾癟的紫色淤泥。

    閔黎抿了抿脣說:“你架機槍在門口等着,我要是喊你名字,你就懟裏面開槍。”

    “宋長亭”不肯:“我和你一起進去。”

    閔黎搖了搖頭,將左輪從口袋裏拿出握在手裏,說:“不,你在外面幫我盯着,萬一有人異化朝我們來了還不知道,沒防備,來不及應對不好。”

    “宋長亭”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對着30號隔離室的門架好機槍。

    “趴下。”閔黎又說。

    “宋長亭”乖乖趴好。

    閔黎回頭看了眼“宋長亭”見他沒有挪動,握着左輪步步試探的走進30號隔離室。

    30號隔離室房間佈局和他那間一模一樣。

    只是有股說不出的陰深詭異。

    閔黎停下腳步。

    桌前的檯燈昏昏的亮着,一個人背對着他癱坐在椅子上,桌面上糊滿了令人作嘔的紫色粘液。

    “你還好嗎?”閔黎問。

    沒人回答。

    閔黎舉起左輪,槍口對準那人,再次問:“你還好嗎?”

    昏黃的燈光忽閃忽閃,椅子上癱坐的“人”緩緩滑向地面。

    閔黎面色僵白,呆愣的走近了半步才發現,那是一張不知被什麼吸乾了的人皮,渥在紫色粘液裏,呈現白色半透明狀,薄如蟬翼,紫色的粘液迅速的侵蝕着人皮,片刻後,人皮吞噬無遺。

    和宋叔的死狀完全相同。

    閔黎握着左輪的手輕顫,他看到桌邊地板上紫色粘液裏有一把左輪,和散落的黃銅子彈。

    他想起什麼,走向打開的盒蓋被掀開的物資盒子。

    盒內什麼都在,除了獅頭硬幣。

    閔黎側頭,眼眸深深的看了眼門口趴在地上的“宋長亭”,緩緩的舉起左輪,眯眼瞄準。

    “宋長亭”的像是不知身在何種險境,握着機槍扳機,高聲問:“閔黎,你好了嗎,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啊?我一個人待着有點害怕,你給我點回應好不好?”

    閔黎說:“宋長亭,你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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