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歲辭的身體僵硬着,彷彿渾身都血液都凍住了,腦子裏嗡嗡作響。

    江鴻宇說過的話一句句在他耳邊縈繞着,像冰冷冒着寒光的利劍,將他心中僅存的那一絲希望擊得粉碎。

    他嘴脣嚅囁着,聽到了自己顫抖的聲音,“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

    “我、是不是江樂說了什麼,我什麼都沒做,我、我們真的被綁架了,是我救了他……”

    林歲辭語無倫次地解釋着。

    “林歲辭,你做了什麼自己心裏清楚。”電話那邊的江鴻宇似乎沒什麼耐心。

    一向溫和儒雅的他,此時語氣冷淡地打斷了與他擁有血緣關係的親生兒子的話:“江家待你不薄,你卻恩將仇報。”

    林歲辭的腦袋一片空白,晶瑩的淚水無聲無息地奪眶而出,他怔了片刻纔想起了什麼,哽咽着解釋:“不是的…我沒有,爸爸,江樂纔是——”

    江鴻宇再次打斷他的話:“以後你好自爲之。”

    林歲辭睜着一雙蒙上了淚水的眼睛,呆呆地看着被掛斷的電話,溫熱的眼淚無聲無息地順着慘白的臉頰往下流,洇溼了白色t恤的布料。

    江樂纔是私生子,他不是周文倩的兒子,我纔是……

    他在心裏默默地補充。

    “綁匪大哥,你再給我爸爸打一次電話,我有話跟他說,求求你……”

    林歲辭擡着頭,用那雙赤紅的盛滿淚水的眼睛哀求地看向刀疤臉。

    他有一張很好看的臉,五官俊秀精緻,臉部線條柔和,沒有攻擊性。

    當他像現在這樣用那雙淚眼朦朧的眼睛看着別人的時候,蒼白而脆弱,很容易讓人心軟。

    刀疤臉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再次撥了個電話過去,這回響了很久也沒人接通。

    緊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都沒人接通,最後再撥過去的時候,對方已經關機了。

    隨着這一次一次沒有撥通的電話,林歲辭的心臟也一點點冷了下來。

    刀疤臉臉色難看地罵了幾句髒話。

    “草。看來這回做了賠本買賣!”

    “你到底是不是江鴻宇的親生兒子,哪怕是個私生子也不至於這樣!”

    刀疤臉狠狠地往林歲辭身上踹了一腳,“小野種就是小野種,媽的賠錢貨!”

    林歲辭彷彿失去了痛覺一般,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的身體開始止不住地顫慄着,淚水不知不覺已經淌滿了臉頰,那雙瀲灩的漂亮眼睛裏,有什麼東西在一點一點地消失,最後只剩下空洞和絕望。

    彷彿有一雙大手在他的心裏撕了一道口子,明明是燥熱的七月,卻有冷風呼嘯而過,將他凍得遍體生寒。

    刀疤臉還在不停地咒罵着,光頭男也進來了,擡腳就往林歲辭身上踹了兩下,又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刀哥,這小野種我們要怎麼處理?”

    “先等着,我出去打個電話……”

    眼前有模糊的身影走動着,耳邊是模糊的聲音,林歲辭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腦海裏在嗡嗡作響。

    他張了張嘴,想說話,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什麼都說不出來。

    不重要了,什麼都不重要了……

    江家——

    周文倩心疼地將哭得眼睛通紅的小兒子抱在懷裏,溫柔地替他擦去臉上的淚水,“好了樂樂乖兒子,沒事了,爸爸媽媽都這兒呢,不會再有人能傷害你的。”

    “我只是覺得很失望,很難過。”江樂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開口:“歲辭哥怎麼會那麼做,故意找人綁架我,還演戲來騙你們,他不是那樣的人啊……”

    “辛虧我自己割破繩子逃了出去,否則爸爸媽媽你們就要被他騙了!”

    “我那麼喜歡他,真心把他當哥哥,他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周文倩嘆了一口氣,有些責備地看向旁邊的丈夫,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她轉頭安慰難過的小兒子,“樂樂,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把他當哥哥,他未必真心把你當弟弟。”

    “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以後江家不會再有林歲辭這個人。”江鴻宇陰沉着一張端正儒雅的臉,淡聲道:“他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江家。”

    周文倩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沒說話。

    “爸媽,我先去洗手間洗把臉。”

    江鴻宇安撫性地拍了拍小兒子的肩膀,溫聲道:“去吧。”

    江樂擡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起身往洗手間走去。

    他關上洗手間的門,擡手擰開水龍頭,接通了電話。

    “江少爺,您要怎麼處理那小野種?”

    對面的鏡子裏倒映着江樂那張清秀的臉,此時再也不見難過和委屈。

    “教訓一頓,注意着點兒,別真把他給打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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