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是…林歲辭的視線往下移,裴鈺還牽着江景延的手腕,看起來很親密的模樣。
對於這兩人的關係,他還是有點兒好奇的。
江景延有些尷尬地掙脫了裴鈺的手,餘光裏瞪了一眼裴鈺,然後看向林歲辭,俊朗的臉上擠出一抹略顯窘迫的笑。
裴鈺抱着胳膊,姿態從容閒散地靠着走廊的牆面,衝江景延輕輕擡來擡下巴,“不是有話要跟歲歲說嗎?”
江景延輕咳一聲,試探性地對林歲辭道:“歲辭,你們這是要回去了嗎?”
林歲辭嗯了一聲,“我的身體已經好了。”
對於江景延,林歲辭的態度並不像面對江鴻宇一樣冷淡,在江家,對他最好的人就是江景延,過去那些年他接受的惡意實在太多,所以這點善意也就顯得彌足珍貴。
“你想跟我說什麼?”
“我……”江景延上前半步,有些猶豫地開口:“你能再喊我一聲哥哥嗎?”
他緊緊地盯着弟弟的反應,眼裏有期待和緊張不安,就怕聽到不想聽見的答案。
林歲辭先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的裴川,裴川牽着他的手,帶着薄繭的指腹在他手背上輕輕摩挲了兩下。
走廊裏安靜了下來,林歲辭抿着脣,並沒有開口。
江景延心裏失落,但還是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不用勉強,沒關係。”
像是在安慰自己。
話音剛落,耳邊便傳來了青年乾淨清澈的嗓音:“哥。”
只是一個字,卻在江景延的心裏掀起巨大的波瀾,他立刻擡眼看過去,林歲辭正看着他,嘴角含着幾分淺淺的笑意。
江景延剋制住激動的情緒,極爲認真地應了一聲。
“謝謝你還願意認我這個哥哥。”
林歲辭:“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而且,我也很高興能有你這麼一個哥哥。”
當時他被江樂綁架,冤枉,只有江景延關心他的安危,也只有江景延相信他,站在他這邊。
他可以去怨周文倩,不原諒江鴻宇,唯獨江景延這個哥哥,他從來就沒有怨過,也不存在什麼原諒不原諒的。
江景延的眼眶有些紅,他忍不住上前抱住了林歲辭。
“我真的很高興,弟弟……”
林歲辭的眼裏泛起一絲漣漪,也回抱住了他,輕輕喊了一聲哥。
靠在旁邊看熱鬧的裴鈺仰頭看了看天花板,擡手抹了抹並不存在的眼淚,多麼令人感動的兄弟情。
他自我感動地吸了吸鼻子,看了看他哥裴川那張面癱臉,然後張開雙臂往裴川那兒走去,眼巴巴道:“哥,要不咱倆也抱一個。”
裴川嫌棄地皺了皺眉,給了他一個冷漠無情的眼神。
“住手。”
裴鈺:“……”
果然,人和人之間是沒法比較的。
裴鈺只能慘兮兮地自個兒抱了抱自個兒。
江景延站在原地,看着林歲辭和裴川的身影消失在拐彎處,這才收回了視線。
“哥,求抱抱。”
還沒等他有所反應,裴鈺這廝就沒皮沒臉地貼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他。
江景延愣了愣,距離這麼近,對方身上的清冽氣息一下子涌進他的鼻腔裏,幾乎將他包圍在其中。
忽然,裴鈺低頭湊近江景延的頸間聞了聞,輕笑了一聲:“景延哥哥噴香水了嗎,還挺好聞的。”
說話間的溫熱氣息全灑在了江景延的皮膚上,癢癢的,他猛地反應過來,一把將裴鈺推開。
“別挨這麼近,跟你不熟。”
“這麼缺愛就找你哥抱去。”
兩個男人這樣摟摟抱抱的像什麼話。
“我哥這不是有你弟這個小對象了嘛。”裴鈺退後兩步,饒有興致地盯着江景延泛紅的眼眶,還有突然染上了一點紅的耳尖,像是看到了什麼稀奇的事兒,含笑道:“你耳朵紅了。”
他怎麼忽然覺得,江景延這樣也挺可愛的?
手腕握起來挺細的,抱起來也挺舒服的,眼眶泛紅的樣子…挺招人的?
江景延能感覺到自己的耳根在發燙,還不是對面這人害的,突然貼過來抱他,還聞他脖子。
現在還嘲笑他。
“總之,剛纔的事兒謝了,我先走了。”
裴鈺抱着胳膊站在原地,看着江景延離開的背影,略顯急促的步伐。
“該不會害羞了吧?”
江景延居然害羞了,裴鈺擡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眉梢眼角微微上揚,心情十分愉悅。
—
另一邊,林歲辭和裴川坐了幾個小時的車纔到A城,回到了裴家別墅,他們的家。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雖然林歲辭在裴家住的時間不算長,但性子乖巧又懂事,李叔是把他當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的。
林歲辭衝李叔禮貌地笑了笑,“我沒事,讓您擔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剛走進玄關裏,Lucky便興沖沖地跑了過來,完全無視了裴川,直往林歲辭跟前衝去。
“Lucky,讓我抱抱。”林歲辭高興地蹲下來就小傢伙抱在了懷裏,親暱地蹭了蹭它的腦袋,手法嫺熟地擼着狗頭,“嗯?你怎麼看起來又胖了?”
小傢伙哼哼唧唧地叫着,對此表示不滿。
Lucky剛到裴家的時候還是小小的一團小狗崽子,現在已經長大了不少,圓頭圓腦圓肚皮的,看着格外憨厚可愛。
“它該減肥了。”站在旁邊的裴川鐵面無情地來了這麼一句,“李叔,以後別給它喂這麼多喫的。”
“哎,好。”
完全不知道的柴犬胖子還笑得樂呵呵的。
“……”林歲辭同情地摸了摸它的狗頭,“不胖,一點兒都不胖。”
隨後他將狗子抱了起來,感受了一下重量,皺了皺眉嚴肅道:“你確實該減肥了。”
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Lucky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圓圓的狗腦袋趴在林歲辭的肩膀上,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委屈地哼哼唧唧。
裴川站在邊上看着這些畫面,眼裏的情緒逐漸柔和了下來。
他想,就這樣過一輩子,很好。
只要有林歲辭在,怎樣都好,這幢冷冰冰的別墅纔有了溫度,才能稱之爲一個家。
晚上,林歲辭接到了一個預料之外的電話,是傅言深打來的。
“歲辭,你現在還好嗎?”
“嗯,我很好。”林歲辭的語氣冷淡了下來。
傅言深對他做了那樣的事情,儘管傅言深後來答應放他離開,但林歲辭還是不想再跟對方有什麼瓜葛。
“對不起,我只是想跟你道個歉,不管你原不原諒我。”
傅言深的嗓音有些啞,“我知道我給你帶來了很大的困擾,以後我都不會再打擾你了。”
頓了頓,他又補充:“還有,祝你和裴川幸福,真心的。”
林歲辭意識到,傅言深是真的想通了,不再鑽牛角尖。
“也祝你幸福,好好生活。”
說罷,林歲辭便掛了電話,裴川剛好走進來,從背後抱住了他,在他耳邊親了親。
林歲辭回頭一看,才發現男人把下巴冒出來的胡茬給颳了,清冽的鬚後水味道傳進他的鼻腔裏。
“剛纔在跟誰講電話?”裴川問。
林歲辭心虛地摸了摸鼻尖,小聲道:“傅言深。”
他邊說着,邊觀察着裴川的反應,果然,男人原本溫和的表情瞬間沉了下來。
“他給你打的?都說了什麼?”裴川說着,然後拿過了林歲辭的手機,迅速將傅言深的號碼刪除,並且拉進了黑名單裏。
這個姓傅的還真是陰魂不散。
林歲辭剛纔還想着要把傅言深的號碼刪除,現在裴川替他辦了。
“他都跟你說了什麼?嗯?”裴川捏着林歲辭的下巴,強行將他的臉轉了過來,表情嚴肅。
林歲辭正要說實話,腦中突然一轉,臨時起了頑皮的心思,他生生拐了個彎:“也沒什麼,就隨便聊了幾句。”
果然,裴川的臉色愈發不好了,“隨便聊了幾句?聊什麼?”
他追根究底。
林歲辭輕咳一聲,“就互相問候了幾句,”
“互相問候?”裴川捏着林歲辭下巴的力道加重了些,“他對你都做過什麼,你還跟他聯繫?”
“是不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林歲辭?”語氣沉得能滴出水來。
裴川連名帶姓地喊了自己的名字,那就是要生氣的前奏了。
林歲辭立刻就慫了,不敢再騙他,“開玩笑的。”
“他就是打電話過來跟我道歉,說以後都不會再打擾我了,最後還祝我和你幸福。”
林歲辭小心翼翼地觀察着裴川的臉色,無比真誠道:“真的。”
裴川的臉色卻不見好轉,仍然捏着林歲辭的下巴,“膽子大了,敢騙我?”
看不出來是真生氣還是裝的,不管是真的還是裝的,林歲辭總覺得自己要遭殃。
腦子又是一轉,隨後他難受地皺了皺眉,有些委屈:“裴川,你弄疼我了。”
他這話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賣慘討饒,但裴川的腦子不乾淨,一瞬間就想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