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鈺喝了一口水潤潤乾燥的嗓子,清了清嗓子又繼續講述他和江景延的浪漫愛情故事:“你們是不知道啊……”
就在這時,放在桌面上的屏幕亮了,他嘴角弧度放大。
“我家景延給我發消息了,我才離開一會兒,他就想我了。”
裴鈺邊說着,邊打開手機回覆消息,“你們是不知道啊,老婆太粘人也是一種煩惱啊……”
發完消息,一擡頭,剛纔還坐在旁邊的林歲辭和裴川已經不見人影了。
“哎人呢?我話還沒說完呢?”
偌大的別墅裏空蕩蕩一片,裴鈺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他哥和他小舅子,倒是看到Lucky正窩在客廳沙發上懶洋洋地睡着覺。
裴鈺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把小傢伙給抱了起來,搖晃了兩下。
“Lucky,小動物是不能睡懶覺的,快點清醒過來,我給你講講我和我老婆的愛情故事,你是不知道啊……”
被人類cao控的Lucky驚恐地瞪圓了眼睛,兩隻眼睛都在透露着三個字: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另一邊的林歲辭和裴川已經躲回了房間裏,還不放心地反鎖上了門,生怕裴鈺追過來繼續叭叭叭。
剛脫單的花孔雀實在太可怕了。
林歲辭還是沒忍住給他哥江景延撥了個電話過去,畢竟他也挺好奇的。
“哥,聽說你和裴鈺哥在一起了?”
江景延:“裴鈺告訴你的?”
“嗯……”林歲辭猶豫片刻,還是沒忍心把裴鈺剛纔說的那些告訴江景延,他乾笑兩聲,“挺好的。”
江景延假咳一聲,無比自然道:“裴鈺非要粘着我,對我窮追不捨的,我也是沒辦法才答應他的。”
“歲辭,以後他就是你嫂子了。”
林歲辭:“……”
怎麼裴鈺的版本和他哥的版本不一樣?何止是不一樣,簡直相差十萬八千里。
到底是哥夫還是嫂子?
林歲辭到底還是沒忍心把裴鈺說的那些告訴他哥,畢竟兩人才剛在一起,他可不能破壞人家的感情。
他乾巴巴地笑了笑:“嫂子好,嫂子挺好的。”
江景延悄無聲息地勾了勾脣,想到了什麼,他又試探性地問了句:“對了歲辭,你昨天說的話還作數嗎?”
林歲辭知道他問的是什麼,“作數。”
江景延臉上笑意加深,語氣裏帶着不加掩飾的欣喜:“那你什麼時候過來?”
“明天?”
“好,你想喫什麼,我們都給你做。”
……
掛了電話,林歲辭握着手機沉默片刻。
之所以答應去江家喫飯,倒不是因爲他原諒了江鴻宇和周文倩。
小時候的他就常常想着,要是他也能江樂一樣,和家人坐在餐桌上高高興興地喫年夜飯,一起快快樂樂地過年就好了。
他只是想實現小時候的心願而已,和父母家人坐在餐桌上一起喫飯,到底是什麼感覺。
這麼多年,他還從來沒有體驗過。
——
裴家老宅坐落在A氏城郊,是一座擁有上百畝面積的莊園。
傍晚,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從莊園入口緩緩駛進去,映入眼簾的是各種低調奢華的建築,綠草如茵,花園假山噴泉,應有盡有。
落日餘暉揮灑下來,就像電影裏的畫面一般。
車窗半開着,坐在裏面的林歲辭好奇地看向外面,這就是裴川以前生活的地方嗎?
汽車從莊園入口進去,行駛了好幾分鐘還沒到達目的地。
林歲辭不禁感嘆了一句:“這也太大了。”
裴川擡手摸摸青年柔軟的短髮,隨口問了句:“喜歡嗎?”
林歲辭搖搖頭,說不喜歡,“太大了,走在裏面會迷路的吧。”
裴川笑了笑,沒說話。
這座莊園也是裴川名下的資產,不過他一年也不來幾回。
他十幾歲剛回裴家的那幾年就住在這裏,後來大學畢業之後便搬了出去,一直住在現在的別墅裏。
現在還在莊園裏住的是陳靜竹,裴川名義上的母親。
裴家是一個大家族,每年過年過節都會聚在一起,春節當然也不例外。
裴川一向不喜歡這種場合,裴家衆人也是各懷鬼胎,但並沒有撕破臉皮,維持的也只是表面的平靜。
裴川原本是不打算帶林歲辭過來的,但還是跟對方說了這件事。
林歲辭同樣不喜歡這種場合,但他還是堅持跟裴川一起過來,因爲他是裴川的另一半,向來都是裴川陪伴在他身邊,而現在他也要陪伴在對方身邊。
“待會兒你就跟着我,不用理會旁人。”
“嗯,知道。”
兩人相視一笑,林歲辭主動握住了男人的手。
“你們是不是忘了後面還坐着一個人?”
裴川回頭,給了他一個冷淡中隱藏着幾分低調炫耀的眼神。
“……”裴鈺感覺自己有被侮辱到。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
他現在已經不是單身狗了,這畫面對他造不成任何的傷害,他也有老婆了。
裴鈺當即憤然掏出手機,給他老婆撥了個電話過去。
秀恩愛是吧,誰不會啊,他也要秀!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那邊的人才接通。
裴鈺立刻做作地喊了一聲寶貝兒,清越的嗓音是一貫的漫不經心,帶着幾分慵懶寵溺。
電話那邊的江景延聽得渾身一激靈,頭皮發麻。
“裴鈺,你突然發什麼神經?”
裴鈺神色不變,懶洋洋地靠着座椅,柔聲問道:“喫晚飯沒有啊?”
江景延:“你覺得我現在還喫得下飯嗎?”
裴鈺:“嗯,我也想你。”
江景延皺了皺眉,心想裴鈺腦子是不是被門夾了,“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不說我就掛了。”
裴鈺:“嗯,知道你想我,你乖乖的,我今天晚上就去找你……”
下一秒,電話毫不留情地掛斷。
裴鈺臉上的神色僵硬一瞬,繼續從容地笑着:“那沒事的話我就先掛了,還要親親啊,好……”
假裝掛了電話,瀟灑地把手機扔到一邊,無奈嘆氣。
“嗐,對象太粘人了,沒辦法。”
裴川回頭掃了他一眼,不鹹不淡地誇了句:“演得不錯。”
林歲辭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裴鈺哥,我覺得你很有演戲的天賦,要不要考慮轉行當演員?”
裴鈺:“……”
他受傷了,真的。
幾分鐘後,汽車在一棟富麗堂皇的別墅前停下,三人從車上下來。
穿着西裝的管家迎了出來,目光在林歲辭身上停留了一瞬,恭敬道:“裴爺,林少爺,裴鈺少爺,晚上好。”
“夫人和其他客人在都到了,就在裏面。”
裴川冷淡地嗯了一聲,主動牽起林歲辭的手,帶着他往裏面走去。
裴鈺一邊拿着手機瘋狂給江景延發消息,一邊跟在後面。
別墅很大,裏面的裝修跟外表一樣富麗堂皇,華麗漂亮的水晶吊燈高懸,燈光明亮如晝。
偌大的客廳裏很熱鬧,三三兩兩地坐着人,正在說着話。
等裴川三人進來之後,交談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裴川,以及被他牽着的林歲辭。
林歲辭的視線不着痕跡地掃向衆人,粗略一看有十來個人,有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女,也有十來二十歲的年輕人,穿着打扮精緻奢侈。
其中有三個人是他見過的,分別是裴川名義上的母親陳靜竹,還有裴川的二叔裴興德,最後是……
林歲辭的視線停留在那位長得雌雄莫辨的男人身上。
對方姿態隨意地坐在單人沙發上,過長的黑色頭髮用皮筋隨意紮了個半馬尾,一雙溫柔的藍色眼睛含着淡淡的笑意,五官精緻,深邃立體,是個妥妥的混血大美人。
林歲辭前幾天纔在裴川的辦公室裏見過這人,當時對方還當着他的面抱過裴川。
他記得對方的名字,陳霽。
陳霽顯然也注意到了林歲辭的視線,他衝林歲辭極輕地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
林歲辭不着痕跡地收回視線。
在場的衆人神色各異,多數人臉上都掛着虛僞熱情的笑。
“裴川你們總算是來了,可讓我們好等。”
“咱們也有半年沒見了吧。”
“……”
已故的裴家老爺子,也就是裴川的爺爺,一共有三個兒子。
大兒子,也就是裴川的父親,幾年前就去世了。
二兒子,也就是裴興德,裴川的二叔。
三兒子,裴鈺的父親,早年也因爲車禍去世。
在場的除了裴興德之外,其餘的都是裴家的旁支,在集團裏實力地位不高。
而裴川是裴氏如今的掌權者,衆人自然是要討好的。
另一邊的陳靜竹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淡淡道:“裴爺可是大忙人,那兒有閒工夫跟咱們見面。”
裴興德也似笑非笑道:“是啊,裴爺日理萬機,哪裏是我們能比得了的。”
聞言,衆人神色各異,原本尷尬的氣氛此時多了些劍拔弩張的火藥味。
裴川面不改色,目光冷淡,周身籠罩着冷漠氣息,完全沒把這些話當一回事。
倒是裴鈺輕笑了一聲,“是啊,我哥哪兒能像二叔您一樣,整天喫喝嫖賭無所事事享受生活啊。”